“事实情况是当时二当家的觊觎帮主的位置已经十几年,可大当家的非但没有退位的迹象,反而越老越活跃,而且新提拔的三当家在帮派中的人气也越来越高。正巧我去的时候大当家出门,然后二当家便借机办了酒宴,在我和三当家最后的两杯酒里下了慢性的安眠药物,将我俩放在一个房间,然后导演了一出三当家对我图谋不轨的剧情。
“原本他想的是让自己手下发现情况,给三当家扣个罪名先囚禁起来。结果不想三当家的药没下足量,就跟二当家的手下打起来了。三当家受了重伤被自己人送上手术台抢救,二当家的阴谋被人发现,于是被追杀时跌跌撞撞掉进下水道。我在房间里睡得迷迷糊糊,或许是碍不着他们,就幸运的在天快亮时醒过来逃出了已经乱作一团的立水帮。”
“那三当家被做成义体人和大当家飞机撞上山呢?”
“大当家这是简单,他原本就被二当家算计了,二当家这么做必须同时消灭他,不然等他回来,自己谋害三当家的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至于义体人的事情,是后面他们自己的人做出来的。
“那件事情后虽然立水帮分崩离析,但是依然存在,只不过是没落为二流的小帮派。当时立水帮群龙无首,后来接起立水帮旗号的那几个头头,为了聚拢下面的人,便将整个故事编排成现在你们听到的这个版本,然后打着为老当家的们复仇的旗号,留住了很多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年轻人。”
“那你岂不是要天天被人追杀?”
“其实还好,因为当时立水帮残部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帮内局势,而不是来找我寻仇。加上当年他们同诸多帮派有过节,只要我不走进他们的地盘,那些愣头青小混混便也拿我没辙。”
“那后来呢,因你解散的帮派可不止一个立水帮吧?”
“那几个其实也差不多。我追踪跟立水帮有关系的那单生意时,后面又会了不少别的帮派。当时正好是下城青黄换代的时候,有了我之前在立水帮的传闻,很多帮派便拿我做文章,然后来搞这种上下换代的事情。当然,哪个帮派也不只一个想暗算别人的人,于是解散几个也就很正常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袁纤只是这么不冷不热地评价了一句,但古羽听得出她实际上已经接受了这种解释。“只是历经这么多危险,你是怎么做到安然无恙的?”
“如果说立水帮的事情是靠运气,后面几个基本就靠名声了吧。想利用我名声的人通常不会加害我,畏惧我名声的人也不会轻易拿我怎样。当然我本身也是个情报贩子,各方消息也算灵通,该躲的时候躲了便是。”
“这么说,那四个帮派和二十多条人命跟你一点关系没有?”钟黎这么问,他当然不想一个看上去绝对想不到“丑恶”二字的姑娘,身上背着这么多黑暗的过去。
古羽轻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如果没我的名声,或许有些事情也不至于闹到那种程度。我就正好成了催化剂一样的东西。”
钟敏看着眼神中透出些许惋惜之情的古羽,不知何时竟心生一缕同情。或许原本下城区死神商人的传说过于离奇,如今被她这般解释后倒更像是他们这种经常混迹下城区的人能遭遇到的事,于是便有了相似的感受。
“这些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有时名声本身就是一种保护,这点你也懂吧?如今的下城区早不像当年那样腥风血雨,我也是过了气的人物,所以说出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夕阳斜的越发厉害,砖墙上大片金黄的光渐渐变成一条橘红的光带,而古羽洁白的衣衫和帽子,则被越发黯淡的影子,染上了青紫的颜色。
或许是话说多了,钟敏不似一开始时这么惧怕古羽,但她从各种老人对古羽的反应中看出,她既不想传言中说的那么邪乎,也不似乍一看那么简单。包括八九年前的事情,知道真像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早被下城区的新人遗弃在某些角落,这便同罗生门一样是个解不开的谜团。眼下她只能替哥哥还有袁纤这两个看似聪明,实则心思简单的人去了解古羽。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抓紧办事吧。”
古羽从大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是啊,故事说的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