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一听恨不得眉笔并做一处,“你若如此欺人,休怪我这就砍了你!”他说着就把刀直指过来。
古羽反倒莞尔一笑,“将军莫要动怒,且听我把话说完。”见刘丰缓缓将刀放下,她才继续道:“眼下将军既已出了郡城,那江夏一战便已经败了。我料将军将城中兵马悉数布置于山谷,是以为此乃赤龙军主军行进的必经之处。”
“莫非不是?”
“当然不是,你可曾见到袁纤将军?”
“她昨日不是在灌水么,难道她只身留在灌水大营充当诱饵,未曾与大军一同前来?”
“将军猜不出别的行军路线?”
刘丰回想,“莫非是那支西线的疑兵?”
“那哪里是疑兵,分明是主力。”古羽回道,“所以我方才说将军已经输了。”
“你莫要诈我,昨日我已派斥候探查,说那支部队不过三五千人,且行进缓慢,分明是你们用来调开我注意的疑兵,就跟你们设下的灌水大营一样。”
古羽摆弄着自己襟前的垂发,显出一丝得意。“那是我告诉将军,将旌旗全部打开,但是灶具减去十之七八。这冬日里灶具的炊烟可比旌旗来得显眼,于是你的斥候就误以灶具来推算人数了。”
刘丰听罢恍然大悟一般,“竟然如此,灌水大营的灶具也是虚的?”
“当然是虚的,不然我哪儿来得往龟峰山下走的兵马?”
刘丰细想一番若真是如此,的确江夏危矣,但他不明白为何此时面前这个丫头要将这些告知自己。“你为何要将如此仔细的布置告知于我,若不是想诈我,难道不怕我将这些全都报予周遭,将援军调来?”
古羽看出刘丰已有所动摇,便回:“来得及么?”
“我只需将信鸽发出,荆州的兵马四五日便可顺江抵达江夏。虽不至于能击退赤龙军,但可拖延至武田将军援兵赶到,届时你们孤军深入的赤龙军就会被我们包了饺子。”
刘丰坚定的回答却换来古羽轻蔑一笑。“若是将军直攻江夏,贵军兴许还来得及。不过呢,我当时同将军定的是先攻安陆。如此算来,三日也就能将安陆攻克了吧。”
这话便似最后一颗稻草压在刘丰身上,使得他顿时不知当如何应对眼前这个柔弱女子。作为江夏郡守他分明知道,若是先攻克安陆,那从荆州走水路来的援军,皆会被赤龙军于安陆截击。不等武田援军赶到,江夏便已是赤龙军的囊中之物。
朔风忽然阵起,将漫山青松吹得如阵阵海涛,树叶窸窣汇成鼓浪声冲卷刘丰的脑袋。刘丰忽然双眼睁圆,怒发冲冠,大喊着举刀冲向古羽。只见古羽端起短弩直抵在刘丰面前,平淡说道:“将军莫要自损名声。”
一柄银亮的马刀似被冰封一般停在古羽身前,清冷的风中缓缓飘落几根乌发。古羽紧锁刘丰的双眼,只看那迸发的如野兽一般的眼神在风中一点一点冷淡。周遭士兵皆不敢近前,只是手握刀柄呆在原地。
良久,刘丰才缓缓将刀抬起,越过短弩对着古羽轻道一声:“失礼。”接着马上大喊一声:“回营!”便见数十骑兵在山林中渐渐远去。
等骑兵淡出视野,古羽才长出一口气,将短弩缓缓收回。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发凉的左肩,才发现肩头已渗出血来。“唉,差点就成无头鬼了。”她看着指间的血迹自嘲一般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