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河是我动员村民做的,而且当时我承诺过,如果出了事追究责任,我愿意一力承担。”王鹏说。
欧阳晖的脸色一凛:“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我就不信,以你当时的年纪,敢做这样可能危及两省政府形象的事。”
王鹏苦笑一下说:“您也许沒法想象,我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为污染问題东奔西走,亲眼目睹了人畜死亡,田地抛荒,对比这样的生存现状,以我当时的年纪,难道您不认为这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会做的事吗?”
他说到这里举起酒杯一口喝干,才接着自嘲地说:“但是,放在今时今日,我却不会再这样做。”
“为什么。”欧阳晖饶有兴趣地问。
“人处在不同的层面,考虑问題的角度都会产生变化,当时的我,眼里只有曲柳一地,其他地方的民生、经济,全然不会进入我的视线,这些年的工作锻炼下來,我至少知道了一样,遇事要多角度的去观察思考。”王鹏平静地说。
此刻的王鹏绝不会想到,正是他与欧阳晖这场谈话,决定了他整个仕途的走向,他更想不到自己其实已经在悬崖边上走了一趟。
对于他的这次党校学习,很多人在暗中关注着,包括他今后的去向,也是各方激烈争执的焦点。
欧阳晖的确如王鹏所料,是受人之托对他进行试探,但他决计想不到试他的人是谁。
与欧阳晖的这次见面后不久,也是王鹏的轮训进入最后一周时,运河省委书记俞天岳进京办事,在省驻京办约见了王鹏。
“小王啊!黑了不少,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啊!”俞天岳见到王鹏就亲切地拉着王鹏手,关切地说。
“这样更好啊!否则看上去有点嘴上沒毛的感觉。”王鹏呵呵笑着回应,接着又说:“俞书记看上去依然精神矍烁,越发的年轻了。”
“哈哈哈……”俞天岳大笑着指了指王鹏:“你这小子,嘴上涂了蜜啊!來,坐。”
王鹏嘴里答应着,人却等俞天岳坐下后,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來。
“怎么样,党校的学习生活还好吧。”俞天岳问。
“谢谢书记关怀,还不错。”王鹏说。
“我利用这次进京特意找你來,是想提前跟你说说你接下去的工作问題。”俞天岳说得很慢,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鹏脸上:“省委根据中组部的建议,想把你破格提拔到厅局级的位置上,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又來了,王鹏暗想。
王鹏同时注意到,俞天岳用了“根据中组部的建议”这样的描述,这样的用词背后,明显就体现了省委对这个建议的不同意见,他要是不能听明白这背后的潜台词,也真正是不够资格提拔了,更别谈什么“破格”了。
他把自己那天针对“破格提拔”一事,对欧阳晖说的一番话,又在俞天岳面前说了一遍,但比起那晚,他又多了一点坚决:“……所以,俞书记,我希望省委能重新考虑这个建议,让我在合适的位置再磨砺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