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啊!真是沒法想象。”姜朝平重新拿起勺子敲了敲桌面:“所谓的外商实际上只是在海岛小国投点钱就换了国籍,人却压根一天都沒出过国土生土长的东江人,许延松的老婆关冬梅。”
王鹏内心翻滚不停,但却沒有吱声,等着姜朝平继续往下说。
“根据清算小组的最新评估,目前的东江家具厂只值一千三百十二万,经贸委拟定就以此价格转让,据说许延松口头指示,要多帮帮家具厂,建议按一千五百万出让。”姜朝平看着王鹏问:“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鹏知道许延松他们胆大,但沒有想到大到如此地步,竟然自卖自买还装模作样。
他实在觉得吃不下去了,放下勺子点了烟,声音低沉地说:“说下去。”
姜朝平瞅他一眼说:“自从市里批复同意家具厂搞改制,企业沒过多久就停产了,但就是停产出租期间,家具厂以发放职工工资为由,以二厘六的高息向财政局、民政局先后分四次各贷了三百七十万元,不但至今沒有归还本金,所谓利息也是分文未付。”
王鹏长久地沉默着,他很想相信这些钱真的都发给了职工,但是上任第一天市委门口的上访,却让他怎么都沒办法再用“无过错”这样的方式來为这些人的行为辩解,这太违反常理了。
“你吃好了吗?”王鹏问姜朝平:“吃好一起去我办公室,看看下午赵庆堂给我的又都是些什么东西。”
“对了,还有个事。”姜朝平匆匆扒完自己的饭菜抹了抹嘴:“赵庆堂与许延松是连襟。”
“呵,全都是一家人啊!”王鹏冷笑。
俩人一同回到王鹏的办公室,打开赵庆堂拿來的资料袋,抽出里面的资料,对坐着分别看起來。
直到两个小时后,王鹏与姜朝平才全部看完了资料,王鹏扔了支烟给姜朝平:“你怎么看。”
“目前我只觉得有四个疑点。”姜朝平拿着烟并不抽,而是站起來在屋子里转着圈:“第一,据公开资料显示,改制前的家具厂对外宣称的总资产达三个亿,为什么改制批下來后第一次评估就只有一个多亿,就算是企业原先有夸大的成分,但这个水分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王鹏点了点头,家具厂原來宣称的三个亿资产,他在余晓丰收集的材料上也看到过,是省市两级报刊上都登过的。
姜朝平继续说:“第二,即使当时一个多亿的说法是正确的,为什么那么多的改制办法,偏偏只选了售卖,难道除了卖掉是活路,其他都是死路。”
他接着说:“还有第三,改制之初的书记与厂长并非董天放与关文,而是石建辉、王超阳,现在这二人在哪里,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一、二把手的更替。”
姜朝平说到这里停下來喝了口水,然后直面王鹏说:“最奇怪的是第四点,改制第一年换领导,第二年企业整体出租,第三年收回的时候不但职工大量流失,企业资产也都变得陈旧不堪,完全丧失了市场竞争能力,这个时候却开始全面启动售卖,如果说里面沒有鬼,打死我都不信。”
王鹏看着姜朝平最终点点头。
姜朝平提出的疑问,也是他心里的疑点,比起姜朝平,他还多了另外的疑点,如此多的疑点放在面上,为什么陈子风却一直查不出有力的证据。
而且,赵庆堂是专业律师,他敢于把这些资料拿來给王鹏看,一方面是试探王鹏的反应,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些疑点早就已经被排除了,那么还有沒有必要再顺着这些疑点去找答案呢。
想到这里,王鹏立刻传呼陈子风,沒想到这么晚他也在办公室,电话很快就回了过來。
王鹏开口就说:“我有五个疑问,你看看能不能帮我解了。”
陈子风道:“你说。”
王鹏将刚刚姜朝平说的这些疑点,包括自己的疑惑,一并问了出來。
陈子风沉吟了一会说:“的确,这些早都已经被我们查了多遍了,结论就是不合理但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