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想到自己离开潘荣芳书房前,潘荣芳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句感叹他还太年轻的话,这话里面透着些许无奈,也透着些许失望,难道潘荣芳是觉得他沒有采取更为直接见效的改革方式,是一种政治上不够要求上进的表现。
他无意识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就喝,却沒有发现杯子是空的,放下杯子后,席书礼摇摇头替他倒满了酒,又说:“对一件事、一个人下结论是件容易的事,但这个结论对一件事,甚至一个人的影响,却恐怕会很深远。”
说了这句话,席书礼再沒有就这个问題发表任何看法,他认为他今晚已经说得够多够明白了,能不能悟透话里面的意思,就要看王鹏自己了。
也是这句话,把压在王鹏心里的石头一下搬开了。
潘荣芳确实再三强调了“时间”这个概念,但也恰恰可以说明,他很清楚王鹏沒有选择捷径,他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专案组的人,不要轻易下结论否定一个人、一件事。
王鹏很感激席书礼的提醒,正是这番提醒证实了他的判断,由公安厅与纪委共同组成的专案组并非只是针对许延松的案子來的,在与陈江飞那个调查组合并后,还同时承担了对东江家具厂后期改制的调查,这番提醒也同时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潘荣芳本人是信任王鹏的,但王鹏需要用时间來证明自己的正确。
至于潘荣芳那句觉得王鹏还太年轻的感叹,王鹏细想之下觉得,潘荣芳更多的是对他当时沉不住气的态度有感而发,也可以理解为,潘荣芳在某种意义上也认同了王鹏还需要更多锤炼的说法。
想通了这一点,王鹏内心虽然感到遗憾,但还是很真诚地对席书礼说:“谢谢席兄的指点,令我茅塞顿开啊!”
说着举杯敬席书礼,席书礼淡笑着与他对饮了这杯。
“既然请教了,还有一个问題,我也一并请教一下,希望席兄可以不吝赐教。”王鹏看着席书礼说。
“你太客气了,我最多也就是谈谈自己的看法,老弟如果觉得有用就听一点,要说一定有什么帮助,却是未必的。”席书礼在这方面保持了自己一惯的低调,哪怕面前这个人再熟悉,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
王鹏笑一下,不接这话,直接问:“我今天向老板汇报了东江全市国企改制的主导方向,老板让我先搞一份材料上报,我刚刚想了想,再结合你刚刚有关‘时间’的体会,我想先在下面找个典型县搞试点,再结合材料上报,你看是不是更稳妥些。”
席书礼沒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題,而是说:“专案组在东江的工作时间不会太长,案件一查清,就会撤回,这还是一个时间问題啊!”
王鹏长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击了一下说:“就当是争取一下吧,如果能因此给运河的国企改制找出条路來,也不枉我來东江一场。”
席书礼飞快地瞅了王鹏一眼,沒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