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却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两位嫂嫂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弟?是吃穿用度不合心思,还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胡乱扯着。
“叔——”一身素白的潘梦兰艳丽丝毫不减,只是脸上布满寒霜,丈夫生死不明,下落无处可查,她的心情自然异常低落,听到我还在闲扯,不由得出言打断。
看着她们两个人眼的神色,不用说出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于是我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很严肃地回答道,“两位嫂嫂的来意,小弟我心清楚得很,四哥五哥全无消息,小弟心不比嫂嫂们轻松多少,在回京复命之前,我就安排了搜寻的人手,眼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嫂嫂们暂且耐心等待几日,便有消息到来。此时便是再三责问小弟我,也是拿不出一个准信来的。”
“原来叔叔早有定计,是嫂嫂们错怪你了。”见我把底交出来了,两人一脸轻松,告辞而去。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又犯起愁来。
看来要亲自去一趟北疆了。
次日,禀明了老夫人后,我带着七郎轻车简从出了京师,径直北上。
“哥,我们要去哪里?”望着白雪皑皑的前方,七郎有些迷惘。
“五台山。”我一抖缰绳,策马奔了出去。
路过晋州的时候,大雪不期而至,我们只好找了家路边的小店,暂时避一避风雪。
店是老店,不同于一般的草棚,里面已经有不少的客人,显然都是多避风雪而来的。
“店家,烫两壶酒,切上五斤牛肉,门外的两匹马也上些草料。”我们找了张桌坐了下来。
“客官少待——”店家一面忙着招呼客人,一面吩咐小厮去牵马。
过不多时,酒肉就上了桌,我们两个人慢慢的对饮起来。
天上大雪一时停不了,左右闲得无事,却听得旁边的几位客人在胡吹海塞。
“陈老哥,今年的生意好做么?”一位客人向同伴问道。
“还算不错!”旁边的那人喝了口酒,兴致勃勃地回答道,“当日契丹人兴兵南下,大家都不敢到晋州来贩盐,唯恐那契丹人马长驱直入,直逼黄河南岸。老哥我寻思着大宋朝兵强马壮,又有名将把守关隘,契丹人从来没有计过好去,今次也未必能够如愿,于是就趁着大家人心惶惶的时候,卷了大笔的钱财来到晋州,偏巧这里乏人交易,盐价大跌,这天大的便宜就被我给赶上了!”
“老哥你的运气真好啊——”周围几个同路之人不无艳羡的感慨道,“王师大败契丹,人心大掁,你老哥这趟生意算是赚翻了!不过若是当日真有个闪失,真被那契丹人攻了过来,未免全盘皆失。我们生意人,还是要讲究一个稳妥才好!”
“所谓富贵险求!不冒险怎么能发大财,当年的吕不韦不是就经营过天下吗?”那客人不以为意道。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谈了一阵,有人又说道,“说起了吕不韦,我倒想起来了。最近西北颇不太平啊,诸位若是有西去的,可要倍加小心才是!”
“莫非西边又有事了?”众人追问道。
那人叹道,“党项人闹得欢实啊!前些时候,更是占据了夏州附近的大片土地,知夏州尹宪和巡检曹光实向地斤泽发动了一次夜袭,焚烧帐篷四百多,斩首五百级,还俘获了匪首李继迁的母亲和妻。”
“这不是很好么?”有人说道。
那人接着说道,“谁知那李继迁也不是等闲之辈,令弟李继冲纠合部众,预先埋伏,自己与张浦等赴银州诈降,并与曹光实约定日期在芦州纳节投降。曹光实信以为真,擅功心切,不与他人商议便约定日期、地点前往受降。李继迁见曹光实进入埋伏,忽举手挥鞭为号,伏兵骤起,曹光实被杀死,李继迁乘胜攻占银州,党项部众见李继迁得胜,纷纷归队,兵势大振。如今的西北,已经是党项人的天下了。”
“哎,可惜了!”有人慨叹道,“党项人的兵器盔甲都是抢手货,这一下可就没法交易了,战事一起,边关必然封锁,我等又少了一项财源啊!”
“谁说不是啊——”众人纷纷附和道。
“李继迁——”我听得这个名字,觉得非常耳熟,想了半天才记了起来,这人似乎就是后来建立西夏国的李元昊的祖父辈人物,整合了党项各部却没有急于称帝立国,而是游走在大宋与契丹两个大国之间获取利益,当真是个人物。
只是关西不是郑途他们家的地盘么,他们竟然能够容忍外族坐大?我想了想,却也没有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来。
“哥,什么时候我们也去西北看看?听说那里风光很不同呢!”七郎忽然建议道。
“什么风光不同?我看你是没有仗打,心里面憋得难受吧?”我摇了摇头说道,“想去西北,也得先落实了老四和老五的消息,更何况西北民风骠悍,部族势力强盛,没有一只强悍的兵马就想去同党项人开战,无疑是自己寻死罢了!现在哥我手下一个兵都没有,去了不是送死是什么?”
“看看有什么打紧的?再说我家的私兵也不在少数啊当真”七郎对我的话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低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