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到了天波府。
我并非不知道太宗皇帝心里面打的什么算盘,又打又拖,无非是恩威并施,既要利用我的才智武北平定西北消灭党项人的叛乱,又要我牢记着他的恩典不能起异心,枢密院副使虽然不止一位,可是这样的位也不是想坐就能坐上来的,很多人尽管早早地就成了节度使,可是到老也没有登上这个位。
可惜我这个脑里面光满了远超时代思想的家伙,并没有多少忠君勤王的概念,以前之所有蛰伏不动,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处处被人掣肘,理想抱负不能实现,确实比较悲哀了可是如今就不同了,一旦让我在西北站稳脚跟,坐拥雄兵,占据坚城,以黄河为险阻,拥关沃野之地,大举发展煤铁,发展工商业,可进可退,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沉寂多日的天波府又热闹引起来,许多久不来往的客人听闻我被皇帝委以镇抚西北的重任,并且挂上了枢密院副使的头衔,立刻向闻见肉腥味儿的苍蝇一般蜂拥而至,车马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真正是接踵摩肩挥汗如雨,我不由得大叹人心不古,所谓古人厚德仁心,不过是儒生们一厢情愿杜撰出来的谎言而已。
“少爷——少爷——“
我才进家门,就听到有人喊个不停,抬头看时,却见是个小丫头,容貌生得很是标志,小家碧玉那种,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印象。
“少爷。老夫人请你过去。”小丫头有些脸红红地看着我说道。
“嗯,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向里面走了进去,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你是婉儿?陈婉儿?”
“少爷还记得我——“小丫头有些惊喜,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我笑了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呢?只不过我老在外面飘着,你这两年的变化又大。一时没有认出来罢了!你现在跟在谁的身边呢?”
婉儿就是当初我在大街之上带回来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没想到如今出落得水灵灵了,也难怪我没有一下认出来,当时可是全因为她,我才有机会结识了吕端的,故此印象非常深刻,小丫头楚楚动人的表情一直没有忘却过。
到了内堂,却发现里面只有老大人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不觉有些诧异,于是我上前磕了个头,然后问道:“娘亲,孩儿就要远赴西北,平定党项人之乱,此去必然经年,娘亲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话?”
“正要问你一些事情。”老夫人点了点头回答道。
“请娘某记示,儿洗耳恭听。”我恭敬的立在一旁说道。
老大人这一阵苍老了不少,原本还乌黑的头发添了不少的霜雪。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阵后,叹息了一声道:“找到四郎与五郎了吗?”
我心头暗叹,正应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是有时候或许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一些,不过既然老大人已经问到了,那我也无法隐瞒,于是便将我同七郎去辽国一路寻找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番,其包括五郎在五台山上出家为僧,而四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己经投敌的事情。
“唉——“老大人长叹一声,却没有我想象当的悲痛。
“母亲。要不我再去一次?”看这老夫人木然的样,我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于是忍不住问道。
老大人有些伤感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他们已经如此了,我也不少这两个儿,只是苦了我的几个媳妇儿,唉——“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五哥似乎已经真的看破红尘,连我们兄弟都不愿意见了,至于四哥他——是不是还可以再去争取一下?毕竟跟这契丹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若是母亲您不反对,我抽个机会再去一次大辽,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小儿——“老夫人有些迷失地看着我喃喃说道:“你三位兄长都跟着你父亲战死疆场了,老四老五又不争气,老七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本来我以为咱们这个家大厦将倾了,不想你一个人就挑起了这副千斤重担,难为你了啊!”
我谦逊道:“事情总是要人来做的,即使我的才能有限,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杨家的弟就要有随时为杨家奉献的觉悟,所幸有大家帮助,没有失了天波府的面。”
老大人慢慢地站引起来,抓过放在一旁地龙头拐杖,对我说道,“你随我来!”
说完老大人就向里面的一间屋走了进去。
我感到有些奇怪,如果有话,在这里说不也是一样?为什么非要换地方呢?不过想归想,还是很听话地跟着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