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道:“李继迁这小胆倒是很大!竟然想到了将银全数存在四海钱庄里面,只通过一个授权口令来领取银两,确实有种!”
不过李继迁的口令是一明一暗两套,明的一套并不是直接能够从钱庄里面的,而是要通过它到一个在京师的秘密据点里领取一件东西,得到这件东西后可以凭着另外一套暗码去四海钱庄换取银两,这样就使整个过程变得比较安全,思虑之细密确实令我有些佩服。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立刻下了一道手令,命人火速赶往京师,拿着刚刚得到的口令去截获李继迁存在四海钱庄的银两。
动作非常的顺利,拿到了授权的手令与存在京师据点里面的银票单据后,仅仅是在四海钱庄里面办理了一个过户而已,李继迁存在京师的四百万两积蓄就转到了我的名下。听手下回来报告的时候说,宋迪老婆对此很是有些疑虑,虽然知道跟我脱离不了关系,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蹊跷。她自然不会知道我居然能够截获了李继迁的飞鸽传书。
事情直到李继迁在京师的卧底久久没有等到主的追加投资,又发书追问后才引起了李继迁的注意。四百万两银的失去,足以令他狂呕鲜血三升,在两件大事的压迫之下,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不得已之下,李继迁只得命人变卖在京师的一些产业和古玩,以换取银两来继续推动没有完成的收买大计。在众多朝臣的有意无意的劝说或者是诱导下,太宗皇帝的口风似乎也不那么紧了。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了李继迁以前的种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转而兴致勃勃的谈论起西北诸地重回朝廷怀抱的种种可能性。
“既然李继迁想要悔过自新,那朕总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吧!”太宗皇帝最后这么说道。
“陛下英明啊——”大多数朝臣都这么称赞道。
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西北问题自然是上上之选。无论是吏部兵部还是枢密院或者是户部,都对此乐观其成。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天朝上国,讲究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继迁答应退出灵州,对宋称臣纳贡。而大宋则答应赐封李继迁为灵州观察使,西凉郡公,并答应归还被掳走的耶律德芳,另外一个条件,就是要求李继迁立刻赴京师朝圣。
很快就有朝廷的使者前往绥德,从我手将耶律德芳客客气气地接走了。作为李继迁坚决要求的首要条件,耶律德芳必须在第一时间归还给他。太宗皇帝对此似乎没有太大的意见,他最关心的就是收回灵州,并将李继迁招回朝约束起来,党项之事自然就会完美解决。
“公主殿下一路走好!”我微笑着对耶律德芳说道:“西北苦寒之地,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东西,若是这几天有怠慢的地方,还望殿下多多体谅。若是他日殿下有机会来到汴京造访,杨某人必然倒履相迎,尽尽地主之谊。”
耶律德芳的脸上不见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杨侯爷太客气了,如果你肯到本宫这里来做客,相信本宫的招待一定会令你满意。”
那使者不耐烦的催促道:“侯爷,下官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恭送使者了。”
看着耶律德芳的车队慢慢的消失在西方后,王石雷在我身后说道:“大人,你说李继迁如果归顺了朝廷,朝廷对于我们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呢?”
“这件事情,怕是不那么顺利吧——”我笑了笑道。
李继迁是什么人?此人向来就有整合西北番部的志向,又刚刚接上了大辽这条线儿,怎么可能说投降大宋就投降大宋?那岂不是太过儿戏了?朝廷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李继迁会甘心放弃他在河西的基业,死心塌地的来到大宋京师任人摆布。我们这些驻防西北的军队自然还是要百般倚重的。
退一步讲,即便是李继迁真的投降了大宋,甘心情愿地呆在大宋京师里面做一个终日胆战心惊的没落王侯,大辽朝廷也不可能会忍受这样的戏弄。毕竟,李继迁现在也算是大辽的属下王侯了,一旦转投大宋,就等于是将祸水引向了大宋。
如此讲来,不论是因为李继迁的事情,还是因为先前就已经剑拔弩张的宋辽边境的气氛,大宋与大辽之间都将必有一战。
我已经太了解太宗皇帝了,对于幽云之地,他是永远都不会死心的,尽管他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压倒大辽。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欣赏太宗皇帝的,起码他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尽管几次北伐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大宋的军力还在。经过百战磨练出来的军队,完全有能力同号称草原骄的契丹人相抗衡,所不豫者,仅仅是因为太宗皇帝的才能不足以驾驭这个庞大的国家而已,毕竟他只是个才能平平的君主而已。
李继迁的人马开始慢慢的撤出灵州。随着宋军的再次进驻,西北这片土地上面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双方的人马都在很克制地将自己的活动范围约束在各自的固有领地,不愿意轻易地被当作破坏和平的战乱制造者。大批的逃难民众又开始朝着自己的家乡慢慢的聚集起来,灾后重建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是那么的平静。
但是几个当事人却清楚的知道,现在只是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罢了。一旦闪电从浓厚的云层穿刺出来,在大地上面显露出他夺目的光芒时,整个世界必将因为他的巨大能量而发出来自心底深处的剧烈震撼。
“既然要爆发,那就干脆来得彻底一些吧!”我望着北方的天空,有些踌躇的自语道。
我顺手拍了拍身旁的雪骥,一人一马朝着初升的太阳慢慢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