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之再三,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难道说是皇帝担心李继迁在途玩什么花样儿不成?我看这所谓的山东来的江洋大盗也是很不靠谱儿的,没准也是刑部在太宗皇帝的授意之下杜撰出来的。若真是如此,这一趟儿的任务就有些意思了。
“江洋大盗!难道说皇帝的意思是要散步烟雾,假借大盗的名义将李继迁解决在进京的半路上?”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椅上品茗的薛平居,有些拿捏不准。
“薛大人离京之前,可曾面圣?”我拐弯抹角地试探道。
“大人何故有此一问?”薛平居感到有些奇怪,不由得反问道。
我微微一笑道:“杨某受皇帝陛下大恩,心常常怀着感激,如今偏居西北一隅,虽然不能再接受陛下耳提面命,却也惦念皇帝陛下的龙体安康,因此每有官员来西北,免不了多问两句。”
薛平居提听了之后恍然大悟,不由得交口称赞道:“难怪皇帝陛下经常对臣们提到杨大人公忠体国,常怀报国之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下官在离京之前,确实进谒过皇帝陛下,更蒙陛下赏赐了一枚玉珏,说是要让杨大人给鉴别一下。”说着便从怀取了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纯白色玉珏出来让我观赏。
我将玉珏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与其他的玉珏一样,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在上面加了一个皇家的印记,表明了他的出处与众不同。我心下揣摩,难道说太宗皇帝的意思真的是说,要把李继迁给解决了?可是这其又有些问题。护送李继迁的人也是我,若是我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不但功劳轮不到我身上,反而会惹上一身的麻烦,这就令我有些迟疑了。难道太宗皇帝是用了一石二鸟之计,要将李继迁与我这个新近形成的地方势力给同时端掉不成?
想来想去,总觉得无所适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抉择了。
“大人——大人——”旁边的薛平居在小声呼唤,将我从沉思惊醒过来。
“哦——”我霍然一惊道:“好啊!果然是好东西!”说着将玉珏还给了薛平居,然后干笑着说道:“薛大人的运气不错。这块儿玉珏选料上乘,雕工也极为精细,算是不可多得的佳品。皇帝陛下肯赐给大人这东西,足以说明对大人你青眼有加。他日大人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只在眼前了。”
薛平居听了我的话后,顿时心花怒放,脸上却显得非常谦逊,口不迭地说道:“哪里,哪里——我等臣,总是为国分忧罢了,陛下的赏赐虽然荣光,却也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定然要为陛下肝脑涂地,碎身以报才是!”
我又与薛平居攀谈了一阵,旁敲侧击之下,果然发现他对太宗皇帝的意思并不明了,甚至于他在朝也算不上是皇帝看重的臣,于是心更加有谱儿:这小怕也是个替死鬼罢了!我虽然受命办理护送李继迁入京之事,却大可将责任推卸掉。毕竟,有专人负责其事嘛!想通了这一点,我就放心大胆的同薛平居开始探讨护送过程的细节应当如何实施了。
或许,太宗皇帝是想要我顺便回京师述职吧。
于是我便安排好西北的防务,亲自从经过洗脑的讲武堂学员里面挑了一千精锐出来,一路奔长安府而去。在王石雷的老丈人处停了有一旬的样,李继迁的人马终于到了。
虽然是战场上的死敌,我与李继迁却从未近距离的互相观察过,此时方能够面对面的站到了一起,却是因为我把他的新娘给捉了去的缘故。再加上他原来的老婆和老娘依然被困在大宋的京师之,这个梁是越结越深了。不过我却无所畏惧,只因为大家的强弱非常分明,若不是担心没有了对手被朝廷将西北行营裁撤或者是皇帝卸磨杀驴的话,我倒是不反对直接将他们的散兵游勇给一次性处理掉。毕竟,河西也是很肥沃的一大片土地哦。
“杨大人别来无恙——”李继迁在马背上抱拳说道。
我的目光快速的在李继迁的随行人等处扫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手,总共也不过四五百人左右,其大部分都是杂役打扮。车队里面拉着的大都是上贡的物品,坛坛罐罐的总有百十辆大车,披肩执锐的武士只有不到百人。看来李继迁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嘛,人家都这么死心塌地的投降来了,你大宋朝廷总不好意思骤下毒手吧?怪不得太宗皇帝藏头露尾的想要我来充当这个恶人!
“李大人安好!”我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一边客气的拱手说道:“大人一路鞍马劳顿,真是辛苦了!下官已经安排好了馆驿,请李大人入内暂歇,待明日再由水路直入京师不迟。”
李继迁的左右都是随从他四处征战的党项勇士,得知我就是将他们逼得四处流浪的大宋西北行营总管之后,脸上都有些凶光湛然,若不是担心给他们的主惹出麻烦来,我绝对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会扑上来把我撕碎了。
李继迁听了我的话后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安排车队的行程,面苦笑着说道:“杨大人真是爱说笑,李某人败军之将,怎敢在杨大人面前卖弄?什么上官下官的,在下可是担当不起——”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郑重其事的回答道:“下官蒙皇帝陛下厚爱,兼且沾了家门的光,也不过赐封了侯爵而已。李大人代表党项一族同河西的数十个大小部族前来朝圣,已经被皇帝陛下赐封为西凉郡公,官位远在杨某之上,这一句上官,倒不是杨某人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