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了绿灯之后开始减速。君临侧过头,轻声道:“饭盒给我。”

君晓棠眼神轻轻掠过君临的脸,却不动作。

“你总不希望我到一班去拿吧。”

君晓棠用鼻音哼了一声,还是慢吞吞地将饭盒递了出去。君临利落接过,开门下车。

汽车重新启动,君晓棠下意识地回头透过后窗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过敏,这个“妹妹”进了高中后气质好像变了,刚才那句威胁的话语气平静笃定地让她心惊。

但眼下君晓棠还有另外一件闹心的事,她还没有邀请叶岑。高三教室在另一栋教学楼,跟高一隔着整个操场,好似遗世独立的所在。如果不是运气太好,在校园里跟叶岑偶遇的概率几乎为零。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专程去高三教室找他,君晓棠有点下不了决心,更何况他们都还只是陌生人。

相比邀请叶岑,请全班同学下个周末到家来参加生日派对就顺理成章得多。君晓棠借着美术课自我介绍的机会发出了邀请。讲台下面当即炸开了锅。

“她家得有多大,能容纳四十多人?”

“怪不得她的外套、鞋子都那么漂亮,果然家里有钱。”

“这是在公开炫富吗?”

“别瞎说。人家说只是新同学聚一聚,挺真诚的。”

“就是,君晓棠挺好的,长得也漂亮。难道人家请客还请错了。”

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的炎辰忽然站起来,响应道:“我去。说酸话的女生都妒忌你漂亮,别理她们。”男生们纷纷开始吹哨起哄,有几个女生则不屑地回头瞪他。

炎辰坐下后猛地拍了下同桌左桐的后背:“咱俩一起去吧。”

左桐头也不抬继续解题:“没兴趣。”

“是不是兄弟啊?”两人初中就很铁,炎辰对左桐的脾气摸得门清,丝毫不以为意。

“大不了把我那份工让给你,这总行了吧?”炎辰的老爸开了一间书店,他整个暑假都在那儿帮忙。炎父为了培养儿子的独立意识,要求他以劳动换取零花钱。不过进入高中后,炎父怕儿子耽误学习,就不再让炎辰去了,零花钱当然照给。左桐去炎辰家里玩过几次,炎爸知道他家挺困难,学习又特别优秀,总想帮帮他。不过炎辰知道左桐自尊心特强,不会平白接受帮助,因而正好借此机会提出来。

左桐抬头看了炎辰几秒:“谢了。”

“你替我去我爸那儿受罪,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左桐因为成绩优异,当初二中想留住他,就提出高中三年学杂费全免的条件。不过左桐父亲因公伤丧失劳动能力,家庭的重担都压在母亲何玲一个人身上。何玲在商场做营业员,一天站下来常常累得腰酸背痛,辛苦不说,收入也有限。左桐曾想过不念高中,辍学去打工,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虽然左桐跪下答应母亲一定会上高中考大学,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对母亲的辛劳袖手旁观。左桐明白同情和施舍的区别,也强迫自己分清自尊和清高的界限。炎辰的好意,左桐领情。

不过炎辰看起来相当兴奋,左桐不禁抬头望向正走回座位的君晓棠,又转头对炎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确实挺漂亮。”

“还以为你只会对几何题里的三角形有审美共鸣呢。”

这回轮到左桐捶了炎辰一拳。炎辰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的样子。

君晓棠坐下后,欧阳丹回头对她眨眼道:“炎辰到底是替你解围还是给你竖敌啊?”重排座位表后,她们两人还是前后桌。

君晓棠不在意地道:“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欧阳丹朝她竖起大拇指:“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女神,女人的公敌。”欧阳丹真的这么认为,她第一眼就觉得君晓棠像一朵鲜艳的玫瑰,果然培养玫瑰的土壤也不一般。

“那你还跟我做朋友?”

“本姑娘内心强大,不怕当绿叶。”

君晓棠倒是很欣赏欧阳丹这一点。她还想接话,美术老师就开始讲课了。

不过这么来一下确实活跃了气氛,打破了优等生之间那种因暗暗较劲生出的隔膜感。下课后,不少同学或出于好奇,或是想尽快融入新集体,都表示会去参加君晓棠的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