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朝反应很机敏,连带姜通也心头一紧。
姜通是个文官,哪怕有事也不能护陈煜朝,甚至拖累他。
陈煜朝暗中四处查看,姜通也四面提防。
最终,他们没有再发现有可疑行迹。
抓了药,原本打算在镇上逛逛的陈煜朝,立马返回来船。
倒是顾延臻带着妻子儿女,去岸上馆子吃饭,只留了秦申四并船家看船。
“……指望你能遇着顾三爷他们。”秦申四看到陈煜朝回来,招呼他过来跟自己一起吃饭,“顾三爷好雅兴,三夫人也是个爽利的。这不,只带着小厮和管事,一家人上岸去吃饭了。”
当地风味,能尝尝也是人间美事。
顾延臻素来风雅,宋盼儿更是胆大爱新巧,孩子们又一脸期盼,于是一家人下了船。
陈煜朝脸色却不怎么好。
他把药交给姜通,拿到船尾去煎,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秦申四道:“只怕不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盯上了我……”
秦申四也心里一突。
两人连忙折回了船舱,藏在暗处偷偷打量岸上,看看有否又形迹可疑之人跟来。
过了半晌,岸上除了几个原先的艄公,再无旁人。
陈煜朝松了口气,对秦申四道:“是我草木皆兵,太过于小心了。”
秦申四拍拍他的肩膀:“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不会有错。按公主的话,你在延陵府藏了小半年,那些追兵只怕早已错过了,只会在京师等着,岂有回头找你的道理?”
陈煜朝何尝不知?
“我一来怕连累您和顾家。万一有追兵,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你们手无寸铁,怕也难逃;二来我也怕死,沉冤未雪,愧对陈家祖宗。”陈煜朝缓慢道来。
秦申四不知该接什么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陈煜朝的身份,这次他上京,就是奉了公主之命,给陈煜朝做个引荐人。
因为延陵府的天花瘟疫,功绩乃是史上未有的。
虽然民间给顾瑾之立了生祠,可朝廷的钦差大臣。只知道秦申四和胡泽逾。
皇帝也听说过秦申四,还表彰过他,赏了他一百两金子。前些日子才送到延陵府。
公主就让秦申四进宫谢恩,顺便替陈煜朝做引荐。
陈煜朝是安南国王族唯一的幸存者。
安南国丞相黎氏篡位,杀害了国王和拥护大臣,改姓胡氏,自称国王。这是非常恶劣的事件。
胡氏将陈氏一网打尽。年初就会派人朝贺。朝贺时,胡氏指鹿为马,跌倒黑白,万一皇帝轻信了他们,正式册封胡氏为安南国王,陈氏就真的灭门无路了。
公主是个特别有胆色、有远见的女人。她相信陈煜朝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安南国王族。她更加相信,陛下不会对篡国行径宽容。定会惩罚胡氏父子,将安南国还给陈氏。
所以,她才肯为陈煜朝斡旋。
“到了通州,自会有人来接应,您且放心。”秦申四安慰陈煜朝。“一路上,咱们又是跟着顾家。王爷以后少露面,暴露就少些。今日也原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去替王爷抓药。”
“是我轻举妄动了……”陈煜朝连忙道。
两人客气了一番,又伏在船舱里远眺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跟过来,陈煜朝这才安心。
船家的女人烧了饭菜,两人随便吃了些。
而后,两人一直躲在船舱里。
陈煜朝始终心神不安。
他隐约感觉并非自己多疑,今日在镇上,的确有人暗中打量他。
只怕是路过,偶然遇到了他,并不是专门寻他。此刻,那人也许通风报信去了,出事只是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