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在宴息处的东次间见了胡太太,笑着道:“方才杨妈妈跟我说。您非要帮我们去顾家,请顾家七小姐来看侯爷。我十分过意不去。您的心,我都明白的,你们和我一样,一心盼着侯爷平安无事。只是辛苦了……”
倒成了胡太太自己要表现,强行揽事。
胡太太心里那个委屈!
她说什么了?
分明就是杨妈妈让她去的。
杨妈妈没有夫人的命令,岂敢如此行事?
如今,夫人倒摘得干净,好似全是胡太太自己的意思。
请得来,也是胡太太对永熹侯府的情分,顾瑾之只受胡太太的情谊,他们永熹侯府不欠顾瑾之什么;请不来,也是胡太太自己丢脸,不碍着侯爷的事。
胡太太在心里大骂。
收敛了心绪,胡太太面带愁容对永熹侯夫人道:“是我张狂了,夸了海口。我方才急急去了趟元宝胡同,却没见着正主。今儿是腊八,太后娘娘宣了庐阳王进宫团聚,顾家七小姐也陪着去了。我坐到了这个点儿,他们尚未回来……”
永熹侯夫人脸色就微微沉了沉。
胡太太瞧着,心里直打鼓。
她很怕得罪了永熹侯府。
如今胡泽逾的差事,都是靠着永熹侯府的。
永熹侯在朝中声威不小,门生也有很多。要是惹恼了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免了胡泽逾的差事。
胡泽逾刚刚选到了刑部任郎中,脚步尚未站稳,永熹侯就是刑部的尚书。
见侯爷夫人沉着脸不说话,胡太太先没了底气,忙赔笑着道:“是我该死,没办好这事。我明日再去请。”
永熹侯夫人这才脸色好晴了三分。
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怎么说该死的话?顾小姐不在家,也不是你的错儿。既是你的孝心,我岂有拒之门外之礼?多谢你费心了。”
把请顾瑾之来就诊,当成了胡太太的送礼。
而永熹侯夫人能接受这份礼,胡太太还应该欣喜若狂似的。
旁人还没这个送礼的机会呢。
胡太太心里有苦难言。
她心里着实烦躁得厉害。
起身从永熹侯府出来,外头已经掌灯,天暗了下来。
永熹侯府的垂花门口,悬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氤氲红光倾泻满地。胡太太的心,却阴沉得厉害。
刺骨寒风吹上身上,她猛然打了个寒战,转身上了马车。
永熹侯夫人陪着胡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再进里屋。
永熹侯已经睡着了。
方才他又来不及起身,在床上拉了一回。
屋子里虽然点了熏香,换了干净的被褥,却有种驱散不去的臭气。
在屋子里待久了不觉得。
猛然从外头进来,一阵恶心。
永熹侯夫人最是个爱干净的人,此刻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隔着一人高的什锦隔子。垂了锦幔,把里屋分成了两间。
永熹侯在里头睡觉。
婆婆老夫人在外间的炕上打盹。
自从永熹侯生病,老夫人就时刻不离这屋子。直到夜里才去歇息。
她生怕旁人照顾不好永熹侯。
“娘,您去歇歇吧?”永熹侯夫人进来之后,先看了丈夫,才撩了锦幔出来,和婆婆说话。
老夫人斜倚着大红撒花被褥。阖眼假寐。
听到这话,她并未睁眼,只是轻轻说了句:“不碍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多言。”
她向来说一不二。
“逾小子的媳妇怎么说?”老夫人又问永熹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