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取个名字吗?”
西门大街的街角,小小铺子大门上了板;屋檐下的墙壁,亦是斑驳脱落,和四周的热闹想起,显得很孤零。
从门口走过,隐约能听闻淡淡药香。
后院一株高大的古槐树,也从屋顶伸延出来。
三月的天气,春寒料峭。
古槐树始发nèn芽,淡绿sè的小叶子,尚未覆满龙钟的虬枝。孤零零的老枝,纵横舒展。
林翊坐在后院的天井里看书。
中午的日头很暖和,他一边看书,一边默默想着事情。
大厅里总有声音传来。
有时候是低笑,有时候是认真的说辞,有时候又闲话。
比如现在,顾辰之就在问:“为什么不给药铺取个名字?”
“祖父没说。”女孩子脆声回答。
“那咱们自己取一个好了。”顾辰之又道,“七妹说,叫什么好?”
又是沉默。
两人大概都在想去什么药铺名字好。
这对兄妹俩,哥哥二十来岁,却是初学者;妹妹不过十四五岁,偏偏医术高超,连林翊也难不倒她。
妹妹教哥哥认药,可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俩都在说闲话,那女孩子甚至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顺口溜,教哥哥记住药用,什么“黄柏清泄苦,连翘归肺寒,栀子常作引,最善属黄连”。
说到开心的地方,兄妹俩就哈哈大笑。
把认药当做儿戏般。
林翊想起自己初学医的时候,每每认药,有丁点轻待之心,师傅都要狠狠骂一顿。
医者原就是个严谨枯燥的行业,不存在那么多的花哨,需要一步步的夯实基础。
林翊不免摇头笑了笑。
他拿了书,起身也进了大厅。
空dàngdàng的大厅里,这对主人家的兄妹俩在靠近西边窗户下,烧了暖炉,放了书,一边烤火取暖一边教读。
其实没那么冷。
林翊在外头都坐了半个时辰,也不觉得冷。
可这两人仍在烤火。
看到他进来,顾瑾之就喊了声林先生,招呼他过来坐,亲手搬了把椅子给他。
林翊道了谢,坐了下来。
而顾辰之,推了推面前的茶壶,对林翊道:“林先生自便。”
林翊是个行走江湖的,他也不讲究俗礼,就自己倒了茶,慢慢喝了两口。
茶汤清碧,有淡淡清香,入喉温暖香醇,应该是陈年的铁观音。
他听喜欢这个味道,有点像他老家的茶。
“你们在说什么?”林翊捧着茶盏,问他们俩。
“想给药铺取个名字。”顾辰之笑道,“先生可有雅致的字?”
林翊想起自己遇到过的药铺,基本上都会缀了姓氏,这样传承下去,人家就会记得。
雅致有什么用?
“贵府不是姓顾?”林翊道,“怎么不用顾字?”
顾瑾之就笑着解释:“只因我们家曾经有间‘顾氏百草厅’,而后没做了。现在又叫顾氏药炉,明年又不做了。以后人们说起顾氏来,便道‘那个总关门歇业’的顾家,岂不是难听?”
林翊微愣,继而忍俊不禁。
“那还是另换一个字为妙。”他道。
具体叫什么才妥,也着实为难。
林翊捧着茶喝,不再开口,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顾瑾之就和大哥俩又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