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从年三十晚上亥初入睡,到了年初二黄昏,仍是未醒。[
顾家上下,都齐聚到了三房这边。
除了大老爷顾延韬。
他听说老爷子不行了,正在跳脚。
之前他一直不相信老爷子能预言自己的生死,所以对这件事并未上心。
如今,见老爷子着实不行了,顾延韬就慌了手脚。
他很不想回乡丁忧,却又不敢不孝。
这一整日,他都在找门生和清客们商量对策。
而顾家三房那边,大家各怀心事,也没人多问大老爷怎么不来的话……
顾延臻进去,轻轻叫了老爷子两回,老爷子都没反应,可又有鼻息。顾延臻心里难受,也不顾满家的人在场,就红了眼睛。
宋盼儿只得先安抚他,让他出去走走,稳定下情绪,别招惹得大家更难受。
顾延臻就先出去了。
外头很冷,刺骨寒风直直往脸上砸,似冰刀子。
他走到花园子里,越想心里也酸,一个人默默哭了一回。
回来的时候,眼睛更红了。
顾瑾之看了眼父亲,眼泪就止不住。
宋盼儿只得将女儿搂在怀里,自己眼眶也微湿。
和大房、二房相比,三房跟老爷子的感情更加深厚。
大夫人瞧着宋盼儿母女如此,眼底也起了水光。她用帕子抹了泪,强打起精神。
她这么一抹泪,其他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做做样子,都哭了起来。
二夫人甚是哭出声。
大夫人便低声呵斥:这是做什么?正月里哭哭啼啼的,晦气不晦气?
二夫人立马不敢哭了。
过了片刻。就起了更。
城里快要宵禁了。
宋盼儿起身,对大夫人和二夫人、二老爷等人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老爷子这边,还有我们呢……
大夫人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她带着众人回了老宅。
到了家,二夫人就和二老爷躲在内室说话。
两人无疑是担心老爷子的爵位怎么办。
当初老爷子是请封了大老爷为世子的。如今大老爷封了侯爷,他肯定不需要再继承成国公的爵位。
那么,按照律例,老爷子的爵位。可以顺势留给次子。
只是,这需要老爷子亲自上书。
要是老爷子一觉睡过去了,请封的事没有办成,这爵位是不是还给大伯继承了?
要不,去问问?二夫人对二老爷道。老爷子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算到了,爵位这么大的事,他难不成没有想到?也许他已经请封了也未可知……
怎么问?二老爷道,满朝的官员,不是大哥的人,就是想巴结大哥。咱们这边去打探消息,大哥立马就知道。他还当咱们一心惦记老爷子的爵位呢。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大哥肯定要怪咱们的。
咱们原本就是一心惦记着啊,二夫人腹诽。
可二老爷的意思,该遮遮掩掩的。还得遮遮掩掩。
事情没有定下来,谁也不能得罪。
虽然德妃是二房的亲女儿,可是二房谁也得罪不起。
这让二老爷感觉自己很窝囊。
他想得到老爷子爵位的愿望也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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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初三清晨,老爷子终于醒来了。
他喊了画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