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姑是个精明又通世故的人。
“你这是抗旨?”皇后声音尖锐。
孙姑姑心里更是狐惑。
皇后生气的时候,往往更加端庄。今日这又是表情狠戾,又是声音尖锐,似个市井泼妇,到底是为什么?
孙姑姑一直在场,她没听到庐阳王妃说什么让人无法忍受的话啊。
孙姑姑既一头雾水,又害怕殃及池鱼,故而忐忑不安。
“娘娘,臣妾不敢抗旨。只是这富贵如意膏,乃是世间罕物。这半年来,娘娘也知道它的好处。臣妾并不敢妄自尊大,有药故意不给。着实是,最近臣妾忧心事太多了,失手一次,这两日再也不敢制。娘娘,原药材珍贵万分,臣妾不敢糟蹋它啊。等臣妾所忧之事办妥了,再替娘娘制药。”顾瑾之不卑不亢。
皇后的脸,稍微平静了几分。
她仍是紧紧攥住了榻沿,手指甲紧紧掐住了木沿,似乎想把那榻抠下来一块。
“你有什么事,赶紧办妥为好。”皇后道。她的声音,有点变了腔调,看得出她是很想吼出来的, 却努力压制。
“这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妥。”顾瑾之道。
孙姑姑觉得,现在是个插嘴的机会。
“王妃,您若是有什么难办之事,不如请皇后娘娘给您做主……”孙姑姑上前两步,虽然是对顾瑾之说的话,却没有看顾瑾之,而是对着皇后。
皇后的目光,转移到了孙姑姑身上。
孙姑姑那半边脸颊,已经红肿了,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皇后目光顿了顿。
也仅仅是片刻的停顿,皇后又把目光,重新投在顾瑾之身上。
“臣妾不敢。”顾瑾之道。
皇后心里又是一怒。
她不知怎么,好似脾气被人点燃了,怎么也熄灭不了这怒意。她如今,眼睛都红了,只盼着那富贵如意膏。
只要顾瑾之能送进来,皇后什么都能答应她。
她现在,宛如濒临渴死的人。
人渴到了极致,连毒药都敢喝来止渴,便有“饮鸩止渴”一词。
谭氏现在,便是这种感觉。
她心里一个劲在冒火。
“说吧,什么事?”谭氏问顾瑾之。
顾瑾之沉吟一下,道:“是三公主的事。”
谭氏脸色又是一变。
她烟瘾发作时的残存理智,让她觉得顾瑾之是在胡说八道。
三公主的事,和顾瑾之有什么相干?
“……三公主择婿,也是这些日子的事情。”顾瑾之不理会谭氏变脸。继续道,“臣妾听闻,袁家的子弟入了初选,才心中生气。
娘娘不知听说过不曾,臣妾的四堂姐,曾是袁裕业的发妻。但袁家行事,肮脏龌龊。先诬陷我四姐不能生育,后又诬陷她谋害子嗣……”
她把顾珊之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袁裕业如今这么得势,谭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袁家那些事?
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听顾瑾之说完。
谭氏也不待见袁裕业。
太子和皇后不和。太子甚至更不喜欢谭家。而谭皇后,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谭家的利益,她这个皇后之位,需要谭家的支撑。
她和太子意见相左。
太子和谭氏非亲母子。
哪怕是亲母子。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这些年,袁裕业没少在太子和谭氏之间挑拨离间。
自从亲近袁裕业,太子就更加仇视谭家和皇后谭氏。
这中间的原因,皇后谭氏和谭家都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