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辰之回来,她就没干过泪。
顾辰之正要劝她,她却上前,让顾辰之坐在炕上。
她自己,后退两步,给顾辰之跪下,痛哭道:“妾给相公磕头赔罪。相公受的罪,都是妾之过。原本,妾该一头碰死。只是死了,反而给相公名声添累,又丢不下相公和几个女儿。今后,妾做牛做马服侍相公,只求相公宽容妾这回”
经历过这些事,人的感情特别脆弱。
顾辰之自负不是个软糯无能之人,但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他也迷蒙了眼睛。
他不着痕迹揩去泪痕,起身扶了妻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咱们夫妻十几年,难道我疑心你?这满天下的人,我只不疑心娘和你。”
林蔓菁眼泪干不了。
她仍是哭。
顾辰之也陪着她,眼泪婆娑。
夫妻俩心里,都有种共患难过的踏实。放佛经历过这次,感情就是被牢牢粘合,再也不会破裂。
想到这里,越发想流泪。
这种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大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请顾辰之。
她还有话和顾辰之说。
林蔓菁眼睛哭得全肿了,都睁不开。
她拉了顾辰之的手,哽咽无言。
顾辰之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我去看看娘还有什么吩咐,一会儿就回来。不必哭,天灾总是难免,所喜有惊无险。”
林蔓菁艰难点点头。
随着她点头,泪珠似珍珠般抛下来。
顾辰之怎么也哄不好她。
哄了半天,才往大夫人那边去。
大夫人今日穿了件宝蓝色妆花褙子,衬得面色白皙,那头银丝就更加显眼。
似有一只手,紧紧按住了顾辰之的心,他疼得喘不过气来。直到这一刻,他也终于理解他妻子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能明白为什么妻子哭个不停。
自己入狱,乃是妻子带进来的婢女的缘故;而母亲满头银丝,都是自己的缘故。
他恨不能冲回到过去,早早预料到水锦的死,拯救母亲这头白发。
林蔓菁也是这么想的吧?
只可惜,他是冲不回去的。
这种愧疚。无法弥补了。
顾辰之心里转着,上前给母亲行礼。
大夫人笑笑,让顾辰之坐。
她把顾辰之案子的前前后后。都跟顾辰之说了一遍:“若不是你七妹,只怕你现在依我的意思。竟别耽误,咱们娘俩现在去,给你七妹道个谢。虽然她是小辈,却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娘带着你,咱们母子去给她磕个头。”
顾辰之听了,心里感概万千。
他在顺天府大堂看到顾瑾之。心里也猜测,这件事是顾瑾之在斡旋。
倒不是他母亲没这本事,而是顾家没那实力。
唯一能帮到他的,就是七妹了。
“这是应该的。”顾辰之道。“我给七妹盖座生祠也不过为。”
母子俩说定了,大夫人就喊了丫鬟备车,要往元宝胡同的庐阳王府别馆而去。
顾瑾之带着大伯母等顾家诸人,在顺天府大堂外闹了一回,从上午一直到半下午。整整三个时辰,终于把案子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