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罡踏斗又称为禹步,是一种盛行于阴阳术士之间的堪舆术。雒易面上流露出轻蔑之情:“这种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把戏,我哪会知道?比不上你们青岩府三教九流、泥沙俱下,什么没名堂的玩意儿都能传授。哎,不知府里教不教你们鸡鸣狗盗、凫戏鼠刨哪?”
辱及师门,沈遇竹也不由反唇相讥:“岂止?我们青岩府就连茅厕的位置,都是用梅花易数、五行八卦藏起来的。像雒大人这样满眼只拘执于经世致用的肤浅之人,也只好活活憋死罢了。”
雒易冷笑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到底是谁拘执?”他霍然站起,大声嘲讽道:“便是像你们这样腐儒歪道,成日里鹜心杂学、私相授受,宣扬假仁假义,惑乱当世之法,沮贰人主之心,才会横生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妖异来!依我看,这个鬼地方就是你们那儿某个走火入魔的同门师长摆弄出来,用来装神弄鬼、施展邪术的所在!”
沈遇竹也站起身来,将弩箭往地下一掷,冷声道:“好一个贼喊捉贼,我算是见识了!若不是你强抢羊皮卷以致丢失,我们怎会落得这般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处境!”他拂袖一甩,转身便走:“道不同不相为谋。飞羽,我们走!”
屏飞羽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两人愤愤然分道扬镳、背向而走,愕然左右望了望,只得提足往沈遇竹身边跑去。
“师伯,”屏飞羽小跑着跟上,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遇竹“嗯”了一声,拣了一块背靠着岩壁的空地,施施然坐下,将弩机的机括拆了,又一支支装填起来,良久才笑道:“我们……先睡一觉。”
“啊?”
沈遇竹道:“我掐指一算,此刻正是子时。子时是阴阳二气相接之时。此刻入眠,魂梦与天地神灵相感应,自有贤鬼英灵来为你指点迷津。来,睡罢!一觉醒来,就想出办法来了。”
屏飞羽摸了摸脑袋,真是满头雾水。却见沈遇竹自顾自翻身卧下,不过多时,便响起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幽暗岩穴之内,万籁俱寂,只听得到淙淙水流和嗒嗒的滴水声。雒易孤身一人倚卧在岩壁旁,阖目枕臂,似是倦极而眠,呼吸轻细,连睫毛也不曾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潺潺水声之中隐约混入了簌簌的古怪声响。雒易似浑然未觉,纹丝不动。那声音越来越近,他几乎能嗅见“他”身上传来的一股奇异的骚腥之气。
就在此时,一支弩箭飞射而来,“叮”地钉在了他身侧!
他听到“嘶”的一下抽气声,身如虎豹扑食一跃而起。那夜袭的身影分明已被射中,竟然一挣而脱,如离弦之箭“咻”地旋身,往旁侧急急逃窜。
雒易举足便追。身后沈遇竹扬声交代屏飞羽在原地静候,很快也已奔到了身旁:
“往哪跑了?”
“东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