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安静。陆淮晏看着她,一时没开口接话,神色有些许意味不明的打量。
旁边陈章愣了会儿,面露惊讶:“小姑娘,你这么清楚?”
谢酒心说她才不清楚,她只是运气好。
她前段时间看了一部考古探秘类型的电视剧。
有一集,主人公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了一幅《诸佛踏鬼图》的赝品,说原画其实早就拍卖出去了怎样怎样,一大段台词说得感情充沛,抑扬顿挫。
她当时专业病作祟,学了学,背了下来。
没想到刚才看大美人的木雕怎么看怎么眼熟,误打误撞用上了。
“唉哟!”陈章笑了,转头就夸,“陆老师,不愧是您的徒弟,小小年纪见多识广啊。”
谢酒定定看着那边的大美人,一脸藏不住的求表扬,又问一遍:“师父,我刚才说对了吧?”
“谁让你进来的?”大美人开了口。
“……什么?”谢酒一呆。
“我不收徒弟。”陆淮晏眸光落在她身上,淡声,“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谢酒被问得怔了怔。
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夸她的意思。
而且,表情看着不像是在为难她的质问。男人的嗓音沉缓好听,语气冷冷淡淡的,仿佛是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句。
“啊?”谢酒懵住,“是我爸爸让我——”
还没说完,矮桌上的手机嗡声响起。
谢酒见他收回了目光,俯身捞起手机,接电话。
她有点弄不清楚状况,陈章也是一脸的状况外,趁着陆老师接电话的空档,他过去悄声问:“哎,小姑娘,原来你不是陆老师的徒弟?”
“我是啊。”
谢酒好茫然,好莫名其妙。她陷入了沉默。
陈章:“那为什么……”
几秒后,他见一脸莫名的小姑娘像是想通了什么,轻轻哼出声,小声腹诽了句。
离得近,陈章听清楚了。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嘟囔的是:“呵,男人,不就是想对我欲擒故纵。”
陈章:“……”
另一边。陆淮晏接起电话。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那头,小刘在殷勤问:“老师,您在杭州还住得惯不?您师母的腿好些了没?……”
陆淮晏随手将雕刻刀搁在了工作台上,他没有在电话里聊家常琐事的习惯,略过小刘的一堆嘘寒问暖:“说正事。”
“哦好好。”狂热迷弟小刘瞬间住了嘴。
“最近几个店里也没什么事,”他报告,“这几天一店卖出去了两件大的,一件黄老师的竹石黄花梨笔筒,一件陈老师的佛手玉雕。”
“今天早上国家博物馆还来人问呢,问您收藏的那个柴窑双耳六棱瓶能不能外借他们两周,说是想办个主题展览……”
陆淮晏淡应,听语气是答应借了:“你处理好了告诉我。”
“明白。”
小刘还没挂电话。
“还有事?”
小刘讪讪笑问:“老师,您见到我给您找的助理了不?”
陆淮晏顿了一顿,稍稍抬起了眸,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女孩:“助理?”
“我想您一个人在杭州,又要照顾您师母,又要忙自己的事儿,万一忙不过来——就给您找了个生活助理。”
听说陆老师那个住在杭州的师母摔断了腿,所以他要在那待一段时间,照顾老人家。
但小刘被留在了北京看店,没能一起跟去。
“我给找的那个助理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女儿,您放心,那小孩人乖,靠谱。”小刘说,“她去年职高毕业,没考上大学,一直在杭州找工作呢,小名儿叫丫丫。我都跟亲戚商量好了,她大概这两天会来找您。”
陆淮晏的目光落在正埋头拆耳机线的女孩身上,停了停。
“不需要。”
“可是您的手金贵啊,老师。平时打扫做菜这种事儿您交给别人做就行了。”
“丫丫会干家务,还能帮着接待接待客人。”小刘嗫嚅,“再说我看她也找不着工作,怪可怜的。我钱都给了,从我自己工资里扣的,还挺大一笔……”
谢酒终于把那团耳机线给拆顺了,没什么站相地软乎乎靠在门边上,戴上耳机继续听歌。
一抬头,见到大美人正看着自己,她晃神愣怔了下。
陆淮晏没说什么,只见那边谢酒颊边的小酒窝又重新挤出来了,在热切朝他做口型:师——父——
“……”
电话那头,小刘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