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不明所以,迟疑地道了声是。
等康熙和苏麻喇姑走了,阮烟让哈宜瑚跟和卓用点心,自己拿起一块松子糖慢慢吃,吃着吃着就有些反应过来了。
苏麻喇姑都跑到钟粹宫来请万岁爷过去了,这还不够劳师动众?
便是她跟着一块儿去,又有什么。
万岁爷不让她去,恐怕是另有原因。
想到今日早朝上的事,阮烟心里约莫有些数了。
“大半夜请皇上过来,没打扰你吧。”
皇太后慈祥地看着康熙,她身着一身褐色莲纹旗服,头上梳得油光发亮,耳朵上戴着的是珊瑚珠,一身打扮寻常不过,仿佛普通老百姓家里的老太太一样,只是面容和善些,眉眼也透着大气。
“皇额娘说哪门子的话,您要见儿臣,哪里有打扰不打扰的。”康熙微笑着说道,即便知道皇太后身体抱恙是托词,也过问了一句:“皇额娘身体可好?”
“哀家身体无碍。”
皇太后笑眯眯,她将手上的佛珠摘下,递给康熙:“哀家啊,想见你,不过是想把这串佛珠给你。”
“皇额娘,朕怎好夺您所好?”
康熙愣了下,忙开口婉拒,这串佛珠乃是皇太后佩戴多年,皇太后念诵佛经时都带着这佛珠,至今都几十年了。
皇太后这回却十分坚决,“拿着吧,哀家也帮不了万岁爷什么,这串佛珠陪了哀家几十年,哀家赠你,是盼着它能保佑你在外平安无事。”
康熙只感觉心尖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他和皇太后虽是母子,却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
太皇太后在时,两人尚且还有太皇太后在里面互相搭话,太皇太后一走,康熙虽常来给皇太后请安,可到底没什么话可说,若不是苏麻喇姑在旁边帮着,恐怕两人都要相顾无言。
想不到,皇太后却把这佛珠给了他。
康熙一时之间心里头百感交集,“那朕便收下,皇额娘放心,这佛珠朕一定好好保管,等朕归来,再还给您。”
皇太后哭笑不得,“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再要回来,哀家可没那么小气。”
康熙忍不住笑了。
这天下间最尊贵的母子俩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康熙握着佛珠,仿佛还能感受到皇太后的体温,他道:“朕还以为,皇额娘想见儿臣,是想劝朕不要御驾亲征。”
皇太后喝了口茶,戏谑道:“哀家是这么想来着,可哀家说,万岁爷您听吗?”
她看了康熙一眼,眼神带着打趣。
康熙一时失笑,“朕当然是……”
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说听还是该说不听了。
说听,皇太后说起,难道他真不御驾亲征?
说不听,就显得对皇太后不恭敬。
皇太后抿着唇笑了,点了点康熙:“好了,哀家不叫你为难,哀家知道万岁爷是有雄心壮志的,你既然都做了决定,想必心里有数。哀家也不知道朝堂政务的事,便不多掺和。”
“多谢皇额娘体恤。”
康熙起身,抱拳行了礼。
皇太后把他扶了起来,“万岁爷,您是干大事的人,哀家就祝您心想事成。”
康熙胸口里涌出一股暖意,他重重点了下头。
七月十四,万岁爷启程,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