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雷震已经把所有的注意,都凝聚到那架战斗机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已经调转机头,随时准备对他发起第二次冲锋的时候,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比零式战斗机冲锋更沉重,让人心里产生一种绝望颤抖的轰鸣。
空气在这个时候几乎都要凝滞了。 凝滞得就连孙尚香惶急的叫喊,也变得悄无声息起来:“小心,俯冲式轰炸机!”
雷震是谢晋元用四年时间言传身教培养出来地得意弟子,虽然他还缺乏在大规模会战中,靠实战培养出来的经验,但是在理论上,在沙盘推演中,他几乎已经可以和谢晋元平分秋色。
这样一个人当然是聪明的。
当然是睿智的,但是……他在大山里独自生活了那么久,他已经学会了用自己的双手,去面对一次次看似绝望的战斗,他在被一群饥饿的狼包围的时候,他亲眼看着自己地儿子,为了保护他,而悍然向这群狼的狼王挑战。
最终用无数道伤口,换回了狼王的尊严和他的命!
所以,雷震注定不可能是第二个谢晋元!
雷震竟然没有回头,他竟然没有转身用自己手中那挺班用轻机枪主动向俯冲式轰炸机发起攻击,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动作。 在这个时候。
面对一架从自己背后直冲过来,只要驾驶员手指轻轻一按,就会投下一枚重磅炸弹,顺便再扫下几百颗机枪子弹的俯冲式轰炸机。 雷震竟然选择了不动!
一个人一枝枪,面对一架战斗机,这已经是雷震的极限,他绝对不可能分心二用!
雷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出了一声狂极疯极暴极的长嗥:“滚开,没看到我正在决斗吗?!”
站在车厢旁边,亲眼看到这一切地江东孙尚香真的傻了,真的痴了。 也真的呆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疯,这样狂,这样傻,这样骄傲,但是不管形容,当真是头顶蓝天脚踏大地地男人。
不经意间。 在江东孙尚香的心里。 张诚那在战场上流尽了身上最后一滴血,却依然屹立不倒的孤独身影。
竟然和这个独自站在高速行驶的列车车厢上,面对两架战机前后夹击,却愈发显得沉稳地身影……重叠了!
“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在孙尚香泪眼模糊的注视中,那架俯冲式轰炸机,就好像是一头看到猎物的饿狼,在空中狠狠扑下,而坐在这架轰炸机中地驾驶员,手指还搭在投弹发射键上,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可是,他笑得太早了!
“想从背后偷袭雷老大,先得通过老子这一关!兄弟,开火!!!”
在一班长李民的放声狂吼声中,刚才还像是一只无害的,面对攻击只能发出咩咩哀叫,只知道低头拼命逃跑的列车,在这个时候突然活了。
在一阵密集得再没有任何空隙的枪声中,一条条由子弹组成的弹痕,对准了那架俯冲而下的轰炸机,发起了最狂风骤雨地攻击。
如果你可以居高临下看下去,整列火车已经变成了一台武装到牙齿地战争堡垒,到处都在吞吐着火舌,到处都是重机枪在狂鸣,到处都是瞪大了圆眼,就好象是看到了红布的西班牙斗牛般拼尽全力,死命扣住重机枪扳机,哪怕震得耳朵已经发出痛苦地哀鸣,也没有松手的中国士兵!
别忘了,这列火车上,除了有可以炸死他们十遍的tnt,有几千发炮弹,有十几万发机枪子弹,更有二百师视若珍宝的坦克战车!
每一辆战车的炮塔上,都有一挺大口径可以起到防空作用的重机枪,就在雷震和零式战斗机对决,两名日本飞行员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落到雷震身上的时候,特务排的一部分兄弟,已经在一班长李民的带领下,成功的爬进了这些战车里。
将近二十挺大口径重机枪一起对天扫射,而那些刚刚隶清了列车上所有日本特工的其他兄弟,也不约而的举起了手中的汤普森式冲锋枪,对准那架狂扑而至的俯冲式轰炸机扣动了扳机。
而在这一片连续扫射的声响中,更夹杂着步枪甚至是手枪星星点点的射击,并不是所有的文职军人都是软蛋都是孬种,那些没有跳下火车的中人,用步枪甚至是手枪,也加入了狙击俯冲式轰炸机的行列中。
“呼……”
突然一团火龙从列车地某一节车厢里扬起。 看这条火龙瞄准的方向,目标赫然就是那架直扑过来的俯冲式轰炸机。
用覆盖射程只有三四十米的火焰喷射器,对打距离自己还超过五百米的俯冲式轰炸机,这位火焰喷射器发射手,纵然说不上绝后,也百分之百是空前了!
如果是在平时,那位俯冲式轰炸机里的日本飞行员一定会哑然失笑,只能喷射三四十米的火焰喷射器就不说了。
汤普森冲锋枪这种玩艺近战威力是不错,用这种口径超大,火力强悍,但是射程绝对有限的武器,去打一架高速飞行,根本不会冲到距离地面二百米以内地轰炸机,又有什么用?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位驾驶员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面对这样一群已经变得彻底疯狂,为了攻击他驾驶的轰炸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当真称得上歇斯底里的中人,看着那一团在空中徒劳翻滚的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