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问江南谁属第一家

乌衡见她老实了,把她放下来。

鱼天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敢说话,他对乌衡向来是又想亲近又敬畏的。

她兀自理着衣服,捡起地上的酒壶和刀。

沈乐然就在一旁认真地打量她。

她整个人的气质比离去时更锐利,披一身远行的风尘,眼底是深锁起来只给自己看的故事和远方。

一年前,是自己和乌衡要她出去独自闯荡的。

一年波折,偶得书信,信里寥寥数言只报平安罢了。谁又知道她独自做了多少选择,扛了多少后果,遇到不如意又是否有人可以倾述?

是怎样的烈火淬了这样一把锋利的刀?

毕竟是自己拉扯大的,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沈乐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鱼天亦一愣,抬头看他。

“辛苦了。”

“哈?”烟尘再是滚滚,风雨再是凌厉,她鱼天亦也可紧咬牙关扛过去,可是,如玉门关得一场江南的烟雨,这一句话顿时让她委屈得想哭,饶是如此,嘴上依旧在逞强,“吃好喝好,何苦之有?南方的酒香着呢!”

闻言,乌衡收走了她的酒壶。

鱼天亦:“……”

“你说你从南方来?”林泓看向她。

鱼天亦把目光从自己被没收的酒壶上撕下来,投向他,“怎么?”

林泓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嗯……南蛮要进要退?情况如何?”

“哈?”鱼天亦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南蛮人我怎么知道?”

林泓:“……”

“不过,徵朝边防倒是严得很。”鱼天亦把自己的刀挂在腰际的皮带扣上,“江南以南城门全部封锁,任何人不让出也不让进。”

林泓一怔,“任何人?对士兵也是?”

“是啊。”鱼天亦有些不耐烦了,“问我这个做什么?”

“谁下达的这个命令?”林泓只顾着继续追问。

“谁带兵谁下令啊!”鱼天亦道。

万古川?林泓锁眉,“城门以外的士兵要退怎么办?也不开城门?”

万古川在想什么?小支部队尚在城门之外,前是练兵秣马的南蛮,后是千仞壁垒,如若南蛮动兵,哪怕他们皆是射石饮羽的虎贲,没有及时的援兵,也难力挽狂澜。

“我怎么知道?!”鱼天亦一个江湖的游侠,对朝廷避之不及,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乌衡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

鱼天亦:“……”

林泓心紧了起来。不管万古川在计划着什么,下令封锁城门,那情况必然是不乐观的。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指尖冰得可怕,“夜深了,大家休息吧。给鱼姑娘收拾个房间。”

太多理不清的情愫,太多解不开的清愁,太多不绝若线的寒心消志……纷纷杂杂,像秋风席卷而来败叶枯枝簌簌而下。

而这些,全部,都关于一个名字。

林泓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清晨走出房间,他觉得自己在边走边睡。

走过中庭,秋风带着冷雨吹得他一个激灵。

此时的镖局还未迎客,安静得只有扫帚扫过枯叶的刷刷声。

“头儿,有您的信。”扫地的镖客看见他,停下了扫帚,递给林泓一个红色滚金的信封。

“奥。”林泓接过来草草看了一眼,脑子里蹦出“俗气”二字,兴趣缺缺,没再细看,继续往大堂走去。

踏进大堂,屠洪雪正抱着剑端坐在里面,表情凝重,感觉到他进来,一双如鹰隼的眼睛看向他,眼底讳莫如深。

“怎么了?”经验告诉林泓,屠洪雪这副模样说明他即将听到一个坏消息。

“遇见了不要脸的人。”

“他娘的!岂有此理!真他娘的不要脸!”赵刚龙一只大手拍了一把桌子。可怜的桌子四条细腿抖个不停。“我赵刚龙这辈子最讨厌这种偷人名号的小人了!名不副实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