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张廷璐说要拜本参奏自己,杨名时也怒声问道:“什么,什么,你要参我,我有什么错?”
张廷璐连压带吓唬地冷笑着说:“嘿嘿嘿嘿,请你安坐稍待。我会让你先看到我的奏章的。”
杨名时年青,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能在这里等候张廷璐的弹劾吗?就在这时,在外面等着接题的承题官进来了。他刚往里面一伸头,正好让杨名时看见。杨名时想也来不及想,就大声说:“好,你来得正好。快去传话,今科考试立即停止!贡院的人役全部出动,包围搜查贡院街的伯伦楼,把那里的人全都拿下,送交顺天府听审!”
“慢!”张廷璐断喝一声:“姓杨的,你懂不懂规矩?有没有王法?这里的主考是我而不是你,你不要太猖狂了。”他回头对承题官说,“你们都听我的吩咐,第三场考题马上发下去,考试照常进行。派两个人到顺天府去通知他们,锁拿伯伦楼出卖考题的人候审!”
张廷璐是正主考,他的话就是命令,承题官答应一声领了考题出去了。杨名时跌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怎么这样多嘴而又沉不住气呢?刚才的两句话,全都让张廷璐抓住了把柄。自己是副主考,没有权力下令停考;自己是考官,也没有权力让顺天府到伯伦楼去抓人。唉,糊涂啊!
张廷璐高兴了:“姓杨的,你还嫩着哪!请安坐听参,我还要在奏本里给你加上一条罪名:擅权。什么时候你升了大主考,那时你再来发号施令吧。”
一个书吏走进来禀道:“大人,十一房有个贵州来的举子夹带了一本书,被房官抓住了。请示大人如何处理?”
张廷璐正心烦意躁,脱口就说:“贴了他的卷子轰他出去。告知贵州府,停考三年,以示惩戒。”
在一旁苦思对策的杨名时,突然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启示:举子犯戒就可以轰出去,我这个副主考为什么就不能出去呢?他来到门口对自己带来的家人说:“快,给老爷我预备轿子!”
张廷璐忙问:“你要到哪里去?”
杨名时一声不语,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张廷璐一看急了,大喝一声:“站住!”
杨名时停住了脚步:“怎么,举子能走,我就不能走?”
“他是被逐出考场的。”
“我是自己把自己逐出去的!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因为这里边大脏!”杨名时寸步不让。
“你是官身,是有差使的人!”张廷璐半上提醒半是威胁地说。
杨名时放声大笑:“好,多谢你的关照。”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头上的顶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廷璐,却像头上挨了一闷棍似的,倒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