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哪知道。”伍次友得意地说道,“愈是这等颓败之地,愈有胜迹可寻,愈能发人深思。你来瞧!”说着用手擦去墙上一片浮土,上面隐隐有些字迹。明珠把鞋脱下,用鞋底子使劲抹擦了几下。看时,却是两首诗,一首写道:
人道冬夜寒,我道冬夜好。
绣被暖如春,不愁天不晓。
伍次友失望地摇摇头道:“不是佳作。”再接着看第二首时,却是一首六言诗:
露湿萤飞楼空,月昏子规噤声。
何处红妆倚栏,侧闻玄夜凄风。
明珠笑道:“这诗倒也罢了,怎的读来浑身的不自在。”伍次友面色一沉道:“那有什么奇怪,诗中有鬼气。”明珠便不言语。
眼见天色晌午,明珠盘算着搜府的事,怕就要挨过去了。但魏东亭不来,再迟也是不能回去的。明珠见伍次友在这破屋颓墙中又寻出诗来,不禁也游兴大发,专在乱墙残垣中寻章觅句。果然他也发现了一首,惊喜若狂地呼道:“大哥,你瞧这里也有一首!”
伍次友兴致勃勃赶来看时,明珠已将字迹上浮土拭去,二人一字一句辨认时,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新绿初长残红稀,美人清泪沾罗衣。
蝴蝶不管春归否,只向黄花深处飞。
伍次友看了沉思道:“详此诗意,决非一首,将这泥土挖掉,一定还会有诗。”
明珠半信半疑地撅了一根干树枝,撬开泥土看时,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被泥土糊住的地方,果真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他敬佩地瞧了一眼伍次友。伍次友却在低头细细辨认那些字迹,口里微吟道:
六朝燕子年年来,朱雀桥边花不开。
未须惆怅问王谢,刘郎一去可曾回?
伍次友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就如胡笳十八拍。这里共是五首——这算是第二拍了。”接着又吟道:
废地荒园芳草多,少年踏青时行歌。
樵楼鼓动人去后,回风袅袅吹女萝!
明珠摇头道:“颓丧!”伍次友道:“鬼气渐炽。”便又读第四首:
土花漠漠满颓垣,中有桃叶桃根魂。
夜深踏遍阶下月,可怜罗袜终无痕。
伍次友吟那第五首是:
清明处处鸣黄鹂,春风不上古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