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疯魔,不成活(下)

活色生香 司马 3502 字 3个月前

易青在工作的时候,眼里只看到演员;可是收工之后,他就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从小最喜欢的演员,是自己的偶像。

看到梁超伟这么谦谨客气,他立刻不好意思的慌了手脚,连忙摇手道:“不行不行,我已经戒酒很长时间了。我答应过我过世的老师,不能再……”

梁超伟再次举了举酒杯,非常认真的道:“导演,那天,就是依依ng了三十多条的那一次,其实我一直想给你道歉一下。你不喝这杯酒,就是不愿意原谅我了?”

易青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犯了难,只好看看孙茹,再看看依依,指望有人给自己解围。

梁超伟第三次举了举酒杯,非常诚恳的,一字一顿的道:“其实我是想说,你是一个好导演。谢谢你带我们大家拍这个戏。导演,谢谢你!”

梁超伟在生活中是一个典型的慢性子,即使在一些非常澎湃甚至是非常激动的时刻,他的语气也是温和平稳的。

象今天这样说话,对梁超伟来说就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动情了。大家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多多少少对这位进了巴黎世界文化名人历史馆的影帝有一些了解,听梁超伟这样讲完。周围一片静默。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易青。

易青望着这些朝夕相处,一起工作、一起打仗的朋友们,眼睛微微发热,他点头道:“好。我喝!大家也喝。谢谢!”

说着,易青换过一杯红酒敬过了梁超伟,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意犹未尽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高高的举了起来,大声道:“诸位……”

大家听到寻演熟悉地声音,一起转过来头,望着易青。

易青举着酒杯,动情的说道:“各位,我今天突然想跟大家讲一个故事。当初。我还在学校读电影的时候,一生人第一次拍戏做导演。我那时候没有经验。脾气又很差,年轻不懂事,得罪了很多前辈。那时我的剧组有一个做灯光的老师傅,姓侯,他有天做错事情,被我骂的很惨。那次我们都特别辛苦,好几天没有睡觉。侯师傅其实只做错了一点点小事,他一个老人家,我却那样骂他……

……谁后来戏拍完收工的时候,我忍不住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剧组所有的人都围在我周围,给我挡风,让我能多睡一会儿。我睁眼看的时候,那位侯师傅就挡在我地面前。好象我家老人一样那样关心的看着我。我那时很内疚,侯师傅六十多岁了,他也跟我们一样。好几天没睡觉了,可是他一直坚持着把戏拍完,不肯去休息……

……我跟他道歉地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说‘导演,不要紧,一切都是为了电影’。他这句话讲完,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句话,我要记住它一辈子。我希望,今天我们在这里拍《潜龙于渊》这个戏,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争执,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都要记住这句话,永远的记住它,用最真的心拍最好的电影给人看!”

易青的话一说完,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地掌声和欢呼声。

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为了电影这个目的走到了一起。没有更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既然做了这行,一切都是为了电影,把戏拍好,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我们干杯吧!”易青再次高高举起了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激动的轻轻摇晃,无数个杯子举了起来。

“一切为了电影……”

“一切为了电影,cheers!”

“cherrs…”

梁超伟端着酒杯,默默的退出人群,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正在和梁佳辉碰杯对饮的易青,他心里忽然生出无限感慨。

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情和激动的人。但是眼前地一切,似乎敲开了他内心最柔软、温暖的那个角落,仿佛春天破冰溶解的那一刹那,令他铭感于心。

这个年轻的导演,这些大陆来的年轻电影人,他们跟那些整天挖空心思寻找商业因素和新奇桥段,想尽办法寻找炒作噱头的香港导演们是多么的不同啊!

这些年轻的未来,必然是不可限量。

梁超伟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默然向远处的易青举了举酒杯,仰头将杯中如血的液体一饮而尽。

易寻,倘若是龙,你便一飞冲天,腾空九霄吧!

……

圣诞和元旦过后,农历年很快就要到了。

《潜龙于渊》的拍摄部分终于全部完成。所有素材大概五个多小时,毛片出来有十几盘拷贝。

孙茹看着这些胶盘大呼心疼,揪着易青的耳朵数落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易青对着这些心血之作,却傻呵呵的乐开了花。

其实他也知道要替公司省钱,但是一到现场,灵感上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觉得这个想法也好,那个创意也好,怎么都不舍得,样样都要拍……

按梁佳辉的话说,可拍的创意和想法太多导致超过预算,总比有些导演没东西拍绞尽脑汁在那里凑九十分钟的时长要好。

易青和孙茹请大家吃了关机饭,给梁佳辉和梁超伟结算了片酬,给公司演员部的演员发了薪水。孙茹手上地预算已经划出去成了。

最初按照李杜的要求,这部戏投资至少要在五千万到八千万之间,实际孙茹给出的预算,是六千八百多万。

现在已经花去了将近六千万了。剩下的百万给易青做后期,还要包括上档后地宣传费用,真是捉襟见肘,为难死易景了。

后期最要紧的,无非是剪接、洗印和做声带、做电脑特技。

在亚洲,日本的洗印技术和电脑特技目前是遥遥领先。各国的电影,要想获得高品质的画面,都要拿到日本去冲印和做后期。

至于做声带,日本和韩国都有独到之处,一个电影要想做到音效、音乐和剧情和演员的表演贴合无间。使观众在观赏过程中融入其中,完全感觉不到设计和做作的痕迹。技术方面差一星半点也不成。

张一谋的《英雄和《十面埋伏》都是在日本做的后期,价钱贵的吓死人,还要受气,直到拍《满城尽带黄金甲,才搭上美国这条线。美国人可就比日本人大度多了,公事公办,也不搞什么国别歧视。

易青也曾经问过自己,会不会为了艺术效果而委屈自己到日本去受人白眼。这是一个很挣扎地问题。看着《十面埋伏那种绚丽灿烂的画面效果,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简直是个梦想。

但是易青不会。他当然知道艺术是没有国界地,但是艺术家却有自己的祖国。

他也许会为了艺术不要自己的爱情和生命,但是他不会为了艺术放弃自己心里的那点对国家和历史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