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易素并不是一般人。
望着华云丰轻松自矜的得意眼神,易青忽然语带惊讶的说了一句和这话题完全不相干地话:“真没想到!华先生真可以说的上是雄才伟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长乐帮二十年来地分裂状态,这手段真可谓是雷霆万钧了。”
听了这话,如同急霜冰冻一般的,华云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双眼瞳孔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般微微一缩,随即脸上一片冰冷木然。
易素毫不在意的轻笑着,感叹道:“就是不知道那位花甲之年的马火旺老堂主,现在怎么样了。”
华云丰只略约失态了片刻,随即恢复了脸上的淡淡笑意,曼声道:“一周之内,帮里所有的堂口都换了主事的人,马火旺那老东西已经跑路去了荷兰,不过,很快外埠地兄弟就会把他押回来了。些须小事,不足挂齿。”
“真是高明。”易青笑道:“其实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马丽丽以义女身份在他们内部潜伏那么长时间,自然是已经为每个堂口准备好了接班人。这些新一代的年轻人可不象老洪门那么讲义气,他们可是心狠手辣,为了利益连亲爹妈都敢杀的主儿。听说马火旺的财源孙云博倒了台,而您华先生又肯许下大把好处,自然是一时并作,把一群老家伙全部干掉,取而代之……从此以后,美国长乐帮清一色,全是您华先生的人马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华云丰脸色铁青。一周之内,收拾八个长乐帮的堂口,驱逐马火旺,还要赶尽杀绝,这绝对是他的神来之笔。可在易青口中,就象是小孩打电子游戏一样,视若掌上观文般猜度了出来,轻易料中,连细节都一点不差。
他虽然没有孙云博那种变态的控制欲,但是这种被别人摸得一清二楚的感觉,就好象不穿衣服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裸奔一样,神经正常一点的人都会受不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叫易素的小子简直奸猾的象条泥鳅一样,根本别想抓住他;只要一不小心漏给他一点信息,就被他猜了个清清楚楚。
易青望着华云丰极不自然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戏谑的快意。微笑道:“现在长乐帮统一了,下一步地当务之急,无非是整帮人马的未来去向问题。支撑这样一个帮会,需要庞大的财源和固定的基地。美国诚然不是合适地乐土……所以,华先生才打起了西北新影城的主意,对吧?”
“有华星和天路在前面做掩护,长乐帮就可以躲过大陆政府的监管,在政策的缝隙之中游刃有余的楔入自己的黑金势力,”易青思索着继续道:“我想华先生所谓的繁荣,就是在新城建立一整个黄赌毒体系,建夜总会、地下赌档,甚至是小型的白面、四仔加工厂,以及军火加工厂……另外。等到这个城市的电影业彻底发展起来的时候,华先生和兄弟们还可以就地利用娱乐业来洗钱,到时候。新兴地这个西北小城就不仅仅是一座东方影城,也将成为媲美阿姆斯特丹的东亚最大的罪恶天堂,黑金都城……嘿嘿,我想,到时候这地方一定是空前繁荣、空前繁荣……”
“厉害。真是厉害!”华云丰干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幸亏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人。否则的话,有你这么一个聪明到令人害怕的对手。我岂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说着,华云丰深深的看易青一眼,毫不掩饰的森然道:“不错。你所说地,正是我所想的。只要你、我联手合作,在中国的西北就将矗立起一座我们控制下地城市!想想看,一座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有了这样一处基地,我们以地下黑金的形式渗入再向四方辐射,只要和当地的民众民生相结合,即便是民主化了的政府。也拿我们毫无办法。我们将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华人的黑金王国!有了固定的基地和财政来源,长乐帮也将成为象美国黑手党、日本山口组一样可以世袭往替、代代传承,乃至影响国家政局的强大地下力量!这才是英雄大丈夫地事业!”
易青望着他狂热的模样,心中不禁悄悄叹了口气。
华云丰恳切的望着易素,正色道:“阿青。你知道吗?你清姨答应嫁给我时,提了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在婚礼前立下遗嘱,将来我和她百年入土之后,所有的遗产由小茹来继承……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刚才是哄你的,我和你清姨都是真心实意的把你们当做我们的继承人和在人间的血脉延续来看待……将来在我之后,长乐帮二十几万弟兄就交给你统领打理,到时候你一手黑、一手白,普天之下无论官面还是财面上的人,谁不得看你脸色?我手里的这一切,最终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你的?”
说到这儿,华云丰忽然语气一变,森冷如刀般慢慢说道:“我这一辈子,前二三十年受尽苦难屈辱,就是因为做人心太软了,当决断的时候没有决断,所以最爱的女人被抢走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帮主大位也被人篡夺架空了这么多年。现在毫不容易夺了回来,我一定会尽一切所能,保住属于我的这一切,谁要拦住我的路,即便是再亲的亲人,也休怪我心如铁石了!”
易青似乎完全没有听出他这番话里软硬兼施的威胁意味,只是怔怔的呆在那里。良久,他突然有点失神的问了一句:“你说……清姨答应嫁给你的唯一条件,是让你立遗嘱,把财产留给小茹?”
华云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狐疑的望着易青。
突然,易景醒过神来似的咧嘴笑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一听到关于华云清的消息,自己就没来由的神思惆怅了,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只不过一直没想明白而已。
“华先生,”易青忽然坐直了身体,满脸神秘的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我想跟您打一个赌,不知道您以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