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兰息的目光扫过案上的那些手工制作的礼物,大多都简朴粗糙,可此时,他却觉得这些比外面那金山玉海更重更贵,这样的礼物啊,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收不到一件!
他伸手取过案上的那只小木船,是风写月做给风惜云的第一件礼物,笨拙得几乎不像一条船,抚过木船身上的刻痕,他轻轻叹息,“孤独的青州风氏又何尝不是最幸福的王族。”
这声叹息,沉重却又冰凉。风惜云不由转头,望向丰兰息,见他正将手中的木船轻轻放回案上,姿态小心,似乎怕弄坏了。
放好木船,丰兰息抬首,幽深的墨眸第一次这样清透,却如同覆了一层薄冰,可一眼见底,目光却是那样的冷,“青州风氏每代都只有一位继承人,虽然孤单了些,却不会有手足相残、父子相忌的残忍与血腥。你们若得到一个手足,必是珍惜爱护,即算不久会失去,但曾经的温情还是会留下。”他移步,走近风写月的画像,看着画中风写月那种温柔满足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碰触,喃喃道,“至少这样的笑容,我从未在我们雍州丰氏身上见过,即算是在我们年幼时!”
那句话,若巨石投湖,重重地砸在风惜云的心头,看着丰兰息冰冷的双眸,看着他似停在画上的指尖,刹那间,一股心酸自胸膛间蔓延开来。
“手足之情,我此生已不可得。”丰兰息终于收回手,移开目光,回首之际,却瞅见了风惜云望着他的目光,顿时一呆,心头蓦然悲喜相交。
两人目光相视片刻,风惜云先转身走出石室,“外面的金银你自可搬去,只是这石室里的东西不要动。”
丰兰息跟着她走出石室,“你为何不将这些带走?”
石门前,风惜云最后望了一眼那些画像与礼物,轻轻摇头,“睹物思人,徒增伤悲。我好好活着,哥哥自然也开怀。这些东西烧了我舍不得,埋了我觉得脏,所以就让它们永远留在这地宫里吧。”
说完,她封了石室,转身离开,丰兰息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得阴暗的地道,再见天日朗朗,环顾庭院,丰兰息不由感叹道:“若说地宫是黄泉,那这座宫殿便是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