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风台是圆形的,分三层,每层高约两丈,如梯形上递。第一层最广,大约可容纳数百人,第二层略小,也可容上百人,最上层约有四丈方圆,上面已摆有一张雕龙刻凤的玉椅,椅前两丈距左右各置一案一椅。
整座息风台全为汉白玉筑成,洁白晶莹,但此时红绫彩带缠绕,朱红色的锦毯一路铺上,显得十分的鲜艳喜气,阳光之下,楼顶的琉璃碧瓦闪耀着光芒,匾额上“息风台”三个赤红的隶书明艳入目。
“主上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然后息风台前所有的臣民全都跪拜于地。
风惜云转过身,遥遥望去,只见仪仗华盖如云而来。
这位统治雍州近四十年的雍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按照国礼,她为一州之王,与他地位相等,他本应于城门前迎接,但于家礼,她即将成为他的儿媳,他此时到来倒也不算失礼。
“你总是骂我为狐狸,但你肯定从未见过真正成精的狐狸吧?”丰兰息的细微声音蓦然响在耳边。
风惜云愕然,飞快地侧眸瞟了一眼丰兰息,却见他一脸端正严肃的表情目视前方。
过得片刻,雍王王驾已至近前,隔着一丈之距停步,却不先问礼,而是打量着,似乎在掂量着他这位贵为青州女王的儿媳。
风惜云静静站着,神色淡定地任雍王打量着,同时也打量着她这位未来公公。
一眼看去,只觉他很高很瘦也很老,繁复华贵的王袍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瘦骨伶仃,清瘦的面容,皱纹层层,如同败落的残菊,唯有一双眼睛,虽已凹陷,但瞳仁依旧明亮。
只看雍王的面貌,风惜云便可断定他与丰兰息确实是嫡亲的父子,从他端正的五官依稀可辨他昔日的俊容,墨黑的瞳仁,优雅的仪态,与身边之人极像,便是眼眸深处偶尔闪现的那抹算计的光芒也是一模一样的。
雍王身后一步,站着一位中年美妇,虽已不再年轻,却犹有七分华贵,三分美艳,抬着下巴,神情中带着高傲,想来便是他的继后百里氏。
在雍王的身后,那长长的队伍便是雍州的诸公子、公主以及王室中颇有地位的嫔嫱们,服色各异,神态各具,只是那些目光……这一刻,风惜云忽然真正体会到丰兰息那一日所说的“孤独的青州风氏又何尝不是最幸福的王族”。
雍王静静地打量着他这位名传天下的未来儿媳,关于她,他听到过很多或褒或贬的评价,而此时亲眼看到本人,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个从不求人的儿子会为了她而踏进他最不愿进的极天宫。
“孤年老体迈,以至未能亲自迎接贵客,还望青王海涵!”雍王终于开口,声音是苍老的,却又是极为清晰的,一字一字慢慢道出,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味,末了微微一揖,竟是风度翩翩,一下子竟似年轻了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