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朗觉得绑定系统的这两天,他的心脏已经变得无比强大,但是拿着别人的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往前走了两步,抱头鬼脚步微微退了一小块,接着便不敢动了,只是手指紧张地相互用力,一不小心捏折了,又自己掰回来。
孟青朗踮起脚尖,替他把头放上,正了正,松开手,脑袋又歪了,孟青朗想了想,摘下他的脑袋,拿着走了。
抱头鬼的表情快哭了。
孟青朗把鬼脑袋放在小桌子上,抱头鬼跟着他,也不敢去拿。
孟青朗翻了会包,掏出一盒针线,对了对抱头鬼的颜色,拿出灰色的,踮起脚尖替他放好脑袋,开始手工缝制。
他只是试试,没想到针线扎在魂魄上,有明显的阻力和触感,感觉很奇异,明明是最普通的针线,划过空气,却真的缝进了抱头鬼的魂魄里,新奇的感觉让孟青朗来了兴趣,绕着抱头鬼的身体细细缝着。
两分钟过去,孟青朗举着胳膊有点酸,最后打了个蝴蝶结,剪断灰线,后退两步看了看,灰线颜色比魂魄略深,他的手艺有限,缝得歪歪扭扭的,孟青朗不太满意。
最后细线打成的蝴蝶结像是成为魂魄的一部分,渐渐脱离了重力的桎梏,硬挺起来,在抱头鬼脖颈左侧形成一只漂亮的蝴蝶结,点缀在抱头鬼两米多的身形上,有种违和感,孟青朗却觉得很好看。
抱头鬼摸摸自己的脖子,试探着歪了歪,没有掉,孟青朗看到他牛一般的大圆眼里似乎要渗出泪水,讲真,抱头鬼大方脸颧骨很高,加上一双牛眼和大鼻子,比例又不算好,有点像传说中的牛头鬼,外貌有些一言难尽,孟青朗怕辣到眼睛,低着头回去拿自己的水瓶,转头看到跟在身后的抱头鬼吓得水瓶掉到了地上。
抱着孩子的女人看了眼附近的水瓶,再看他的眼神已经从警惕变成惊恐,对着空气踢腿、对着空气缝线、对着空气惊吓,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动作。
孟青朗走过去捡起水瓶,抱头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女人抱孩子的手紧了紧,孟青朗只是路过,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抱头鬼试探着挪动脚步,坐到他对面,好学生式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
孟青朗无视他,低着头玩了会手机,再抬头,他还是那个动作。
火车进站了,还没到T市,上来了一大波人,女人抱着孩子又回来了,眼看就要一屁股坐抱头鬼腿上,画面十分难以直视。
“等等,”孟青朗拍拍身侧的位置,“坐这里。”
女人愣了一下,抱头鬼已经听话地挪了过去,大块头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缩紧,坐到孟青朗旁边,跟孟青朗隔着一小块距离,动作拘谨。
坐在身侧就不用直视抱头鬼的颜值了,孟青朗后悔没早点发现,看了看僵在原地的女人,微微点头,指对面:“请坐。”
车上的人来来去去,女人也没有再换座,只是紧紧抱着女孩不让她乱跑,孟青朗旁边的座位倒是一直空着。
天暗下来,孟青朗开始犯困,虽然身边的大块头看起来没有危险,他也没敢真正休息,等熬到凌晨下车,整个人已经要虚脱了。
胃部开始刺痛,整个人冒着冷汗,不算重的背包成了累赘,得了绝症还熬夜四处奔波的可能只有他了吧。
口中溢出腥甜,脑袋眩晕,孟青朗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放弃了今晚做任务的想法,叫了辆出租去了附近的小旅馆。
旅馆的位置有些偏,只有二层,前台照明只靠一只四十瓦的黄色灯泡,照得狭小的空间显现出昏暗的暧昧,休息用的桌椅是脏旧的,价格却也不便宜。
孟青朗没有精力挑剔,老板娘却挑剔他,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着眉,本就刻薄的面相透着浓浓的嫌弃:“病了就先去看医生,我们这附近可没有医院。”
孟青朗摸出身份证,顺道拿出张崭新的人民币一起递给她:“坐车吃坏了肚子,没事。”
老板娘看了眼身份证,没接,又瞄了眼钱,才抿抿嘴勉强收了:“就东头一间房,有人定了明天的,只租一晚上,行吗?”
“行。”
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有卫生间可以洗漱,孟青朗锁上门就瘫在了床上,侧着身子休息了一会,睁开眼问:“你跟着我干嘛?”
抱头鬼站在他一米远外,大手挠了挠头,大大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却没有掉下来。
为了留下转头的余地,孟青朗缝的时候没有缝太紧,留了一小段缓冲,如今跟抱头鬼的魂魄融为一体了,像是一小节弹簧,灵活的很。
“我,报恩。”抱头鬼的声音很奇怪,咬字很重,每个字发音都很短,像是不太会说话一般。
孟青朗捂着胃,声音因为虚弱变得很轻,手里却警惕地握着一枚胶囊:“报什么恩?”
抱头鬼指指自己的头,大嘴几乎咧到腮附赠一个傻笑,言简意赅:“我,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