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蓦然放松下来,“这些年你们……”他忽然顿住,不知该不该问,问了后他是否能再如以往那样的平心静气。
“我们在华州定居好多年了,还把燕城的两位姨婆接来了,我爹便安葬在此,伯父要去看看吗?”风沉音道。自小他就知道有这位伯父,这些年来关于他的传说更是举不胜数,所以,虽是才第一次见面,但心底里却极是亲切欢喜。
他猛地抬头,看着春日下那张少年的脸,明净得无一丝阴霾,那双清透的眼睛里有着对他的敬仰与亲近。于是他欣然道:“好。”
“伯父你用午膳了没,侄儿这里还在些干粮。”一旁的燕恪这刻出声。
“还没呢。”他笑道。
于是三人坐下树下一块吃着干粮,然后他知道燕恪是孔昭与燕叙的儿子,当年燕云孙让燕叙跟着秋意遥,不想倒是促成了一段姻缘。
吃着干粮时,他忽然问:“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风沉音答。“沉稳的沉,音信的音,侄儿从母姓,姓风。”
他心头一震,呆呆看着少年。
沉音?沉音?!这不是当年他与风辰雪在山尤国都寻得的那张琴的名字吗?那是他取的名,是他将那两个字刻在了琴身上,辰雪竟用它作了儿子的名字吗?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似酸楚,又欣慰。
“伯父?”风沉音见他神色怔忡不由唤道。
“你娘的琴还在吗?”他问。
风沉音点头,“娘每日都要弹琴。”
他笑笑,没有再说话。
用过午膳后,他与两个少年上路,行了两日,便到了青冢山脚下。
“当年这地方是我娘无意间发现的,里面可是别有天地。”风沉音站在一处杂草从生的山洞前说道。
然后他随着他们穿过洞,穿过梨林,跃出湖泊,一路上看尽奇花异草,然后在如云如雪的梨花林中,他看到她,倚坐青池畔,闲抚七弦琴,素衣乌鬓,清眸依旧。
刹那间,无数的过往似一卷卷画轴在他眼前一一展开。
他戎装骏马返归帝都,只望见滔天的大火。
灵灯会的梨花树下,他与她遥遥相望。
绛兰山顶,他与她并肩而立,朝霞似火。
珍珠梅前,他第一次见她真容。
湖畔夕阳下,他将一支金笔簪插入她的鬓间。
……
她蓦然回首,依稀还是当年梨花树下的遥遥一眼,让他自此魂牵梦萦。
他怔立当场,看她翩然走来。
我壮志已酬,雄心不再。
辰雪,我可否余生伴你身侧,以补我终身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