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语渐消,人渐息。
热闹了半晚的小岛终于安静下来,但紧接着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夹着一些低低的谈话声。
兰七一直倚于树干上仰望着天幕,玉扇时合时张,似悠闲,似沉思。
有从容的脚步声传来,但不予理会,直到一声“七少”才侧首望去,却见到洺空与明二在树下,不由费解挑眉。
“七少与我们一起去海上走走如何?”洺空含笑相问。
海上走走?海上么……兰七弯眸一笑,飞身落下。“洺前辈相邀乃是本少的荣幸。”
“那走罢。”洺空一笑点头,率先往海边走去,顺手还折了节树枝在手。
兰七侧首看一眼明二,只看到一脸淡雅的笑,当下玉扇一摆,“二公子请。”
“七少请。”明二优雅一摆手。
最后两人并行而去,各自也折了一节树枝在手。
走至了海边,洺空手一扬,那节树枝便落在了海面,他足下凌空踏步,飘身落在了那节树枝上,悠然往前方飘去。
兰七、明二跟在他身后,也将树枝抛落海中,再踏枝步水,紧跟在洺空身后,在海面上飘然飞行。
小岛上还有些人未曾睡下,偶一往海岸边一望,见此情景当下大为惊叹。
“好高超的轻功!所谓‘乘风御水’便该是如此!”
“洺掌门他们这是干么?”
“难道是洺掌门要考究二公子和七少的轻功?”
岛上各人猜测着,海上兰七、明二心底里也有些疑问,洺空不会是为着要考究他们的轻功才会有此举的。
洺空行至离岸约十丈远之处停了下来,回转身看向兰七、明二,见他们依气度从容呼吸平稳也不由暗赞一声好功夫,自己在他们这年纪时也无这等内力与轻功。
兰七、明二也停了下来。
三人足踏树枝,飘于海面,皆是身形潇洒丰神如玉,令岸上观看之人倾心不已,直道海上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洺前辈是有话要对我们讲?”兰七先开口了。
洺空含笑点头。
“不知前辈有何吩咐?”明二也问道。
此刻远离了小岛,不闻岛上人语,四周只有海风吹拂、浪涛起伏之声,而小岛上之人也不能闻他们谈话。
“吩咐不敢,洺某只是有事需拜托两位。”洺空开口道。
“哦?”兰七讶然挑起眉头。
明二闻言眉头也是一动。
“这是洺某个人拜托两位。”洺空再一次说道。
这轻淡一语,兰七、明二闻之却是心头一动,同时凝眸看住洺空。
洺空的神情依是一派悠远平和,缓缓的道:“此次东溟之行攸关皇朝武林生死存亡,或许我们能安然归去,或许我们将全部尽殁于此。因此洺空只拜托两位一事,无论东溟岛有何因由,无论两位对武林如何看待,请在最后,保住皇朝武林,我们不能败于东溟岛,更不能全殁于东溟岛。”
兰七、明二闻言不由皆是神色怪异,看着洺空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也同时心底里暗叹一声,果不愧是武林第一人,目明智深!
“洺前辈怎以个人相托,晚辈愚钝,该晓以大义才是。”兰七语气里有着几分调笑。
洺空只是一笑,目光看着兰七,甚有深意。“以七少心性,我若真来一番江湖大义,只怕七少倒真要借这一股东风尽焚武林,若以你兄凤裔为题,则七少更愿倾东溟海水尽淹众生。”
“呵呵……”兰七掩扇轻笑,碧眸灿亮,“本少此刻知道随老头为什么如此愤恨前辈了,前辈这么聪明,肯定让他吃过不少的苦头。”
洺空依只是微笑,“七少心意如何?”
兰七玉扇扣掌,碧眸斜睨明二,答道:“武林第一人的拜托呢,这让本少很有面子,本少应了。”
“二公子呢?可愿应承洺某?”洺空转向明二。
“晚辈应承。”明二答得十分爽快。
“咦?”兰七闻言倒是奇怪了,上看下看的打量着明二,“二公子那一堆的漂亮话哪去了?就这么简单的答应?这太不像二公子一贯的为人呀!”
明二一脸温文真诚的道:“在洺前辈面前,就不必空言了。”转眸看着兰七,面上的笑越发的雅逸,“况且七少都如此善心,又难得与七少有一回携手共进,在下岂能错过了。”
“是么。”兰七拖着长长的尾音。
“当然。”明二淡然道。
洺空看着两人针锋暗藏甚觉有趣,这样的两人是作永远的对手或敌人,还是会成为一生知己?“两位能答应,洺某便放心了。”
“洺前辈是否对我们太过放心了呢?”兰七回首挑眉问道。
“晚辈们年轻不知事,还需前辈多多指点才是。”明二也道。兰七闻言不由侧看看他,碧眸是隐隐浮起笑意,似笑他终于还是犯了老毛病,又开始说漂亮话了。
“两位之能,洺某英山之上早有见识,皇朝武林有你们,是……”洺空说至此忽地顿住。
明二、兰七皆看着他,神色间似等待,又似不以为然。是什么?又是一番客套“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