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摇摇头,“师父已被正法,师兄也走了。”

他抬起眼,看着郝亮:“我唯一剩下的,只有这门派。现逢乱世,元成派早已风雨飘摇,我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一切的事实。不能让世人知道,元成派的师祖,竟是一个猎取元神,屠戮门徒的罪人。”

“那文天冬呢,”郝亮问,“你就忍心让他永远背着这罪名?”

冯掌门垂下眼。“我对不起师兄。”他轻轻说,“所以我必须将这门派振兴起来。待到天下之人对元成派再无非议之时,我定会给师兄一个清白。”

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水光。

“到那时,我便可以安心陪师兄而去了。”他说。

郝亮面露不忍之色。他叹气,转眼看着墙上的画。那牧童一副不谙世事的姿态,眼带笑意,轻松地躺在牛背之上,画外一切事物,都与画中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冯掌门轻轻眨了眨眼,眼中泪自始至终从未落下。他随着郝亮的目光看去,淡淡笑了笑。

“这幅画是六十年前,林决回山时交给我的。”冯掌门轻轻道,“他说这是师兄让他带来的,我便一直挂着了。”

郝亮抿起了嘴,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说出了事实。

“那时的林决是我。这画是我带来的,为了方便魔尊从画中进出石宏山而已。”他说,“你不要挂着了。”

冯掌门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这幅画的确是师兄给我的。”他说。

“九十年前,望断谷附近住着一位有名的画师。我喜欢收集画作,师兄去望断谷探寻魔剑消息前,曾说着给我从画师那里买一副画来。而他品味堪忧,我怕他买到什么别的东西,就点名要了副牧童骑牛图。

“这件事,只有师兄和我两人知道。”

“所以,六十年前,当我从林决手中接过这幅画时,我便知道肯定是师兄。”冯掌门静静笑道,眼里有了温柔之意。

“师兄喜欢研究一些古怪招数。其中有一招,就是进入画中,以画为门,去往不同的地方。年幼时,宵禁之后,师兄总会从我房间的画中钻出来,我们一同交谈玩闹,直至天亮。”

“所以当我看到这幅画,我便直觉意识到,师兄要回来了。”冯掌门轻轻说。他伸出手指,在画中悠然自得的牧童身上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