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娘娘您,便是奴婢方才见了,也恍惚觉得瞅见了少时的陛下呢。”
言罢,又转身面对沈惊鹤一礼。
“咱们娘娘自打得知六殿下要进宫的消息,便一直心心念念着您。可惜前些时日始终凤体微恙,这才来不及与殿下好生一叙。如今好不容易身子利索了些,殿下却已要搬出咱们倾云宫了。娘娘这几日都没能睡成一个好觉,只念叨着非得与殿下见上一面,心头一块大石方能重重落下。可见咱们娘娘对殿下您啊,可是爱重得很呢。”
徐贵妃含笑听完锦心的话,才嗔怪地斜了她一眼。美目流转,又将视线移回。
“别听这丫头嘴碎,本宫平日里就是太惯着她了。你与其他几位皇子一般皆是陛下的龙嗣,本宫自然是要多费心照看一二。”徐贵妃伸手拢了拢鬓发,不经意间,又将话题轻巧一转,“要带走的东西可都拾掇妥当了?长乐宫也清静了大半年,宫里头难免有人手不足的时候。你走的时候,本宫再挑几个伶俐的宫人随去伺候着你吧。”
沈惊鹤一旁垂手,悠悠然听着这主仆二人你来我往,一唱一和,心中只觉二人演技较之前世梨园戏苑里的伶官还要高上一筹,直令人叹为观止。如今听得徐贵妃话锋一转,将话题抛到自己身上,不由眉头一挑,心知重头戏这才要将将开锣了。
他提起精神,难得感到几分兴味,决定尽职尽责地陪着她们将这出戏好生演下去。
“皇儿自是明白娘娘一片苦心,心中更是不胜感激。只是……”他皱了皱眉,面上局促地显出几分难为情来。
徐贵妃听得他隐有推拒之意,心中一紧,一把握紧手中绣帕,略带疑惑地蹙眉,“只是如何?”
沈惊鹤深呼一口气,待得面上的不自然消解下来了两分,这才转头恳切看向徐贵妃,一拱手。
“皇儿不敢瞒着娘娘,还只盼娘娘听得后,切莫因此将皇儿笑话了去。”沈惊鹤抿了抿唇瓣,犹豫着开口,“皇儿自小长在民间,往前过惯了苦日子,却是……却是不太习惯身边鞍前马后跟着那么多人。”
他又忐忑地低下头,面上强自按捺着一抹羞赭,“许是皇儿天生便没有这富贵命吧……”
徐贵妃听得他的话声,手攥着帕子愣了半晌,这才勉强笑着随口安慰了几句。她心中惊疑不定,一时竟不知这六皇子是当真如此没有出息,还是拿这番话来堵她。
无论如何,她却是不好再继续以此为理由将眼线强行安插进长乐宫了。她又拿话套问了沈惊鹤几句,他却仿佛根本听不懂她言下的试探之意,直着脑袋一板一眼地说些没甚意义的客套话,直将徐贵妃险些没气得个仰倒。
一席话谈下来,沈惊鹤自觉可谓是宾主尽欢,母慈子孝,徐贵妃却被他半真半假装疯卖傻的话弄得气闷不已。
天色已晚,估摸着也盘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来,徐贵妃只好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挥手放人。
沈惊鹤不住恭敬点着头,道别再三。临走前,却又踌躇着止住步子回头,“对了,娘娘,皇儿倒还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