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区区三亩地?”沈惊鹤惊讶地睁大了眼,这张文瑞看着家中也有些资产,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一点地皮怀恨至今吧。
谁料高明脸色更加尴尬:“若只是这样便罢了。之前江南水患,南越也下了连天的大雨。一场雨水把土地给泡发了,他家邻居重新翻地时,竟然就这么在那三亩地下挖出了一个瓷瓶。拿去请人一看,发现竟是好几朝前的古物,转手就卖出了一个下官听都没听过的高价,那家人现在也早就搬到另一个富庶的郡去了。”
沈惊鹤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地感慨道:“怪不得这张文瑞直到现在还怀恨在心,时时挑衅。”
高明闷头往前走:“也算不上挑衅,最多就是没什么好脸色而已。都是同僚,下官也不愿意多生事,平常能忍让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张文瑞的堂兄——就那个叫张文勋的,咱们郡的功曹,他知道你们的过节吗?”
“下官也不清楚,不过功曹平时对下官该怎样还是怎样,并无刻意为难。”高明诚实回答。
沈惊鹤欣赏他是个坦诚不夹私的人,有意开口提点:“你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只是这世上的事往往总不尽如人意。你不欲害人,却难免反遭旁人所害。”
高明挠挠头,爽朗笑笑,“这世上,总归还是好人多些吧。”
这南越小小一郡,倒藏了不少奇事奇物奇人。沈惊鹤暗自感慨一番,心中已有数,转头对高明道:“等今日事情办完之后,别忙着回家。今晚到我别院里头去,和我一起等一出好戏。”
沈惊鹤从来南越的第一天起,就在梁延买的那座院子里安稳住下,这几日若有什么紧急的公务,属官们也都是直接去别院找他,故而高明听到之后,只稍稍惊讶了片刻,就点头应下。
“对了。”沈惊鹤沉思一瞬,“待会儿收集茶种时,好的那批藏在身上直接带到别院,次一等的再放到库房里。”
这下高明更摸不着头脑了。然而他虽然一头雾水,却打从心底里信任这位一来便使南越翻天覆地的上官,仍旧老实地称了声是。
当晚,高明办完差使,又将库房里的茶种仔细分开保存好之后,这才急匆匆赶到沈惊鹤的别院。见到他来,正躺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的沈惊鹤随意指了指桌上摆放的瓜果,便继续闭目养神了。
高明也没有什么客气的意识,从果盘里直接揪了个熟到紫红的杨梅,杨梅上还淋着新打的沁凉井水,看起来分外诱人。他将杨梅送到口中,酸甜的果浆立刻在齿间破开四溅,顺着咽喉淌入。
“大人,下官今日已让人先悄悄看过了,顶好的那批茶种就在下官怀里藏着呢。”高明使劲儿咽下口里的果肉,将手指上的汁液抹了抹,便要伸手从怀中掏出那鼓鼓囊囊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