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年宴是宫中一年到头最大的宴会,砚卿难得地清醒了一整天,他猜想可能今天他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之后去留随意。
到了傍晚,宫中各处精美的宫灯渐次亮起,砚卿早跟萧渡说了自己不去,所以他披着狐皮披风坐在太极殿房顶,看小七为它转述的年宴上的情况。
小七偶尔可以充当一下远程监控器,他用起来也很顺手。
萧渡同群臣在一处,他的嫔妃们则在偏殿招待有诰命的夫人们。
宴才开,座下开始了歌舞奏乐,各式佳肴被分次端上来,最后才上酒。
宾客不是来往于各个坐席之间相互敬酒,菜肴没吃多少肚子就满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礼王凑近端王耳朵边说了什么后就起身出去了。
萧渡瞥见他们的动作后,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吃食,半点未动,酒壶里的酒倒是少了多半。
半刻钟后礼王一脸舒畅地回来,坐回去再没其他多余举动。
又一舞结束,舞女退出宫殿,乐声停止,一时间殿中的喧哗声突出,接着寂静下去,众人的眼睛望向稳坐殿上倒着酒的萧渡。
萧渡说:“怎么不继续了?继续。”
“继续不了了,皇兄。”礼王走出来,作了一揖说:“接下来请皇兄品鉴一首金戈铁马。”
他对乐师们做了个手势,乐声再起,乐声下是沉重的盔甲随着佩戴之人的走动发出的声音。
殿外四处出现了数不清的装备精良的兵卫,围上宴会上的众人。
萧渡面不改色,搁下酒杯,开口道:“七弟想做什么?”
“自然是推皇兄下来了。”到了此时,礼王直言不讳他们的目的。
“想清楚了吗?”萧渡问。
“这还需想吗,”礼王呵呵一笑,“我们做该做的事还想什么?只要做就对了。”
萧渡竟然赞同地点头,站起来走到礼王面前,看了眼旁边稳如泰山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端王,对礼王道:“以前朕还理解,不过这几年朕可有哪里做得不好,能让七弟做出筹谋兄长皇位的事。”
“长时间不理朝政,不听谏言,肆意处死臣子。”
萧渡状似恍然大悟,抬手拍着礼王的肩膀道:“原来七弟如此看朕,难怪。”
“不理朝政”是他还傻的时候无力处理朝事,“不听谏言”是他决议采用大量新人入朝,“肆意处死臣子”是他除冗员奸臣。如此也算是扭曲事实的谋反理由了。
萧渡怜悯地朝端王看了一眼,转回来又看了看礼王。此时兵卫持着武器对准各位大臣,皆等着礼王的命令。萧渡神态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好,一只胳膊撑在扶手上,也等着礼王的命令。
对方不动作,他哪来理由处置他们。
礼王垂下双手笑盈盈地听着殿外的动静,当整齐的脚步声停下时,他回头对正襟危坐的端王喊了声:“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