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胆还在,那阎王营永远都是阎王营!!”
“绝不了种,也断不了根!”
说着话,吩咐众将,“退守码头!”
“”石全福一怔,一时之间没反过味儿来。
这拗人死活不听他的,可最后为何还是选择退守码头了?
而接下来,他终于明白了。
码头上,众将士借栈桥构成守势,想赶在风雪停下来之前封死码头。
而王都头带人把一个大浴盆抬到了石全福面前。
这浴盆石全福认得,是华联铺的最新款,长条型的,正好可以趟下一个人。放满了热水躺进去,别提多舒服了。而那正是从他营房里搬来的浴盆。
当初,因为他弄这么个享受的东西,还被阎王营的这群鸟厮嘲讽了好长一段时间。
怔怔地看着浴盆和王都头,“这是”
王都头没接话,把几个冻的的馒头扔进浴盆里,抬头看着石全福,“走吧。”
“你”
“没什么你我。”王都头冷着脸。“飘到哪儿,全看你的造化!”
石全福不依,“要走一起走!”
“不可能。”王都头摇着头。“老子宁可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冻死在落跑的水里!”
朝着石全福咧嘴一笑,“有时候战死”
“也是一种胜利!”
“”
石全福没说话,他开始有一点明白了,阎王营背负的不是累名,而是大宋军人的希望。
今日阎王要是在辽河口全灭,那他们不是死于骄傲,而是死于责任。
外人只道阎王营无敌,因为兵精器坚,悍不畏死。
其实,直到现在,直到石全福在阎王营呆了四年之后他才懂:
阎王营无敌,是兵胆!
敢与黄天争日月,不入九幽誓不还!!
正如王都头所说:这股胆气不散,谁都可以是阎王营!阎王营的种,也绝不了!!
“潘、梁、栋!!”
“啊啊?”
潘梁栋不知道石全福突然狠厉的眼神到底几个意思。
“叫叫我?”
只见石全福猛一甩头,瞪着他,“拿来!!”
“拿拿什么?”
“圣旨!”
“哦哦”潘梁栋明白了,看来石家大兄这是想开了,准备拿了圣旨走人。
立马在身上乱摸,找那份调阎王营回京的圣旨。
“这儿呢,这儿呢”
把圣旨交给石全福,过手的一刹那,潘梁栋顿了一顿,忍不住道:“大兄要是得以归宋”
“还望还望大兄念在昔日旧交的份儿上,对梁栋家小照顾一二!”
说出这句的时候,潘梁栋没有任何怯懦。甚至他现在觉得,当了半辈子兵,就这五天最是值得,能和阎王营战死一处,是一种荣幸!
石全福没接话,接过圣旨,在雪地之中展开。也不细看,探指入口,咬牙一撕,登时鲜血流出。
石全福眼不眨一下,神情绝然,借着雪色,在圣旨留白所在挥写四句。
写罢,将圣旨卷起,出乎意料,又塞到潘梁栋手里。
“某以阎王营军虞侯的身份命令你!”
“带旨回京,不得有误!”
“这”
“”
不光潘梁栋怔住了,王都头也是一楞神。
只见石全福高声呵斥:
“走”
“马上走!”
“我不走!”这个时候潘梁栋倒矫情了起来,红着眼睛,抹着眼泪。“老子的兵都埋在这儿,老子也要埋在这里!”
“必须走!!”石全福仿佛换了一个人,瞪着眼珠子冲上去,拎着潘梁栋的衣甲。
“你给我听着!!”
“从现在开始,你”
“就是阎王营最后一个兵!”
“你必须活着!必须活着把辽河口发生的事情带回大宋!”
“必须把阎王营的种给老子传下去!!”
“你要是死在了海上”
说到这里,石全福把潘梁栋拎到自己眼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
“碰!!”
根本不给潘梁栋说话的机会,石全福一把把他扔到浴盆里,亲自动手,把浴盆往海里推。
潘梁栋下意识想从浴盆里跳出来,“大兄!让我留下!”
“别动!!”石全福不容有疑。“你要和你的兄弟们在一块儿”
“为兄也要和我的兄弟们在一块儿!!”
“这回”
“你就让着我点吧!”
哗啦,木盆入水,随着波浪上下起浮,潘梁栋早已经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