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有所图,还是无所图,苦的都是咱们房州的百姓啊!”
吴长路苦笑,安慰老父:“咱们坳子还算好的,毕竟兵户多,顶多出些使役。有长路在中周旋,不至于太过劳累,可别的地方那就真不好说了。”
“怎么讲?”吴宁插话,听四伯这意思,不光是征兵戍卫?
“呵。”五伯讥笑,“别的村子,不光得出役,还得出钱呢!”
“啊?”
“京中已经来人了,令州府征发役民建造别院,以供那三位莅临房州之用。”
“所以,别的村县不但要出兵役,还要出劳役。”
吴长路接过话头继续道:“府衙哪来的钱建什么别院?多半是又落到百姓头上了。”
“靠!”
吴宁暗骂:
“言一言立判生死,动一动黄金万两。出来一趟,到哪儿都是排场,连住的地儿都得新建!”
什么是贵族?这特么就是贵族。
“可是,庐陵王的寿诞好像是冬月十五吧?”吴宁不明白了,“这算下来也就半年光景,新建行宅来得及吗?”
“那就不是你一个小娃娃该关心的喽!”
祖君支着大腿,站了起来。
“咱们平头百姓,还是关心自己的日子来得实在。”
“天色不早,各自安歇吧。”
“等等。”
祖君不提自己的日子,吴宁还想不起来,今天这顿饭,可不是白请了。
对几个大人陪笑道:“小子还有个事,要和几位长辈商量呢。”
“嗯?”老祖君一皱眉,“是你七婶今日来家里那件?”
并无再坐下的意思,随意道:“回头吾与那妇人说解说解,你就别操心了。明日让八郎再送些粮来,先对付着吧。”
“不用!”这回没等吴宁开口,丑舅却是先站了起来。
略有局促道:“日子还过得下去,就不劳烦你老了。”
“过得下去?”
祖君眉头一立,似要开骂,可终还是忍住了。
气闷地缓声道:“九郎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日日吃稀总是不行的。”
丑舅不说话了。
“不是”毫无存在感的吴宁一脸的无奈。
“祖君能不能让小子也说上两句?”
“说什么!?”对吴宁,老头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人说话,你个娃娃掺和什么!?”
“哈哈。”吴长路打起圆场。
“九郎也不小了,算是大人了,父亲大人且听这小子说说嘛。”
“对嘛,对嘛。”吴宁附和。
索性上前,半搀半拽把老祖君按在了矮凳上。
“咱都十五了,再过两年,都该娶小娘了呢。”
“哼!”老祖君被伺候着,颇有几分受用,可嘴上却不饶人。
“还娶小娘?先吃上干的再说!”
“所以才要找您老商量嘛。”
吴宁顺杆爬,又给祖君的碗里填上酒。
吴长路在一旁也道:“父亲且听这小子说什么,若是不着边际,再骂不迟。”
叔侄二人配合无间,硬是把祖君给拿住了。
至于吴宁那个丑舅,则是自动被忽略掉了。
见祖君不言语,吴宁哪敢迟疑,急忙进屋把那一贯钱取了出来。
“祖君且看!”
老头一看,表情立变,“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四伯吴长路和五伯吴长田此时也是颇为震惊。吴长路更是猛猛地拍了吴宁一巴掌,“行啊,小子!都攒出一贯了,有出息!”
唯独丑舅,正眼看一看都欠奉,“不过一贯而已,哪来的?”
吴宁懒得和这个没有半点人味的娘舅计较,于是把怎么攒下的这一贯,今早七婶又怎么抱着大粮袋子跑得飞起,却偏偏不收这小钱袋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得五伯和吴长路差点没笑背气了。
“人算不如天算,那七弟媳若是知道为了一袋陈谷子把一贯钱给丢了,非气得起不来床不可。”
吴宁陪笑,“本来这一贯是应该给七婶的,毕竟七伯在世的时候帮咱们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