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大晚上让我装个瞎子还凑合,让我整天在你面前晃悠,那还不露馅儿?
只见秦妙娘点了点头,可心中难免失落。
宁哥是吴别驾的侄子,逃户这层身份也只能是个托词。
不过,秦妙娘也看出来了,不管因为什么,吴宁是真的不想到她家铺子里做事。
可是,秦妙娘不再纠缠,但经此一事,倒是在吴宁心里掀起了一点波澜。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瞎子的谎圆不过去。他还真想去秦妙娘那店里试上一试。
倒不是为了挣她的钱,也不是为她的人,更与吴宁现在自己家的生意无关。
他是觉得四伯说的对,“本事有,可少了历练。”
只通过查账这一件事儿,吴宁就充分认识到了,前世的所学有用,很有用!
这是他的优势,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不具备的。可是,要学的东西其实也不少。
起码唐人的行业规矩、商业习惯,甚至是唐代律法对商业有什么制约,他又有什么空子可以钻,这些东西他如果不学,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而秦妙娘那个布庄里,几乎都有。
回去之后,吴宁睡不着了,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后半夜才眯了一会儿,第二天上午没起来,临近中午,估摸着东市快开市了,才和吴黎出门。
下山坳的炭就在东市售卖,他想去看看情况。
结果,刚进东市口,一抬头,正见街边有一铺面挂出来了告牌:
“雇佣账房,佣资从重!”
吴宁笑了,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抬头一看:“远宁布庄?”
登时吓了一跳,“这不会是秦家的布店吧?”
“不会!”吴老八一甩手,“想啥呢?房州谁不知道秦家的布店叫秦家布庄?”
撇着大嘴:“再说了,那秦家布庄在西市最好的街面,哪会开到东市来?”
“哦。”
吴宁长出了一口气,“那行吧,你先去炭摊儿,我进去转转!”
说着话,俩手一背,像个人儿似的进了远宁布庄。
至于什么官府造册、逃户之身,小九爷根本不当回事儿。
“有人没有!”
店里的伙计一看,急忙迎了上来,“这位小郎君,买布?”
“不买。”
伙计一翻白眼儿,“不买布你人五人六的来捣什么乱?”
“受聘账房!”
“嚯!!”
伙计没忍住,惊出了声:“够年轻的啊!”
“那当然。”吴宁也乐了,这位还挺欢实。
“怎地?不像?”
“不像。”伙计咧着嘴,据实而答。
“我说小郎君,咱这是正经买卖,没空陪小郎君玩闹。一会掌柜的出来,骂的可是我。”
“真聘账房。”人家和你好话好说,吴宁也不好太过儿戏。
对那伙计道:“只管叫掌柜的出来考校便是。”
“”
伙计没说话,又好好瞅了瞅吴宁,见这位小郎君那神情真不像玩闹。
“行吧,信你一回?”
“信我一回!”
“那你里边儿请吧!”让出位置,“掌柜的和主家出去了,马上就回!”
吴宁自无不可,大大方方地进到偏厅。
结果一看,屋里年轻的、老的、丑的,坐了三四个。好吧,都是来聘账房的。
吴宁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一屋子账房也都看着他。
心说,这也是个账房?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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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妙娘通过此事,也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终于明白,生意不是有钱,有店,有伙计就能做好的。
什么事情非得亲历亲为,摸透其中门道,才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几本假账就骗得晕头转向。
所以,一大早就来了布店。没开门之前,听布庄掌柜说湘州来的行商带着上等好布到了房州,便主动要求与掌柜一起去看布。
对此,秦家雇佣的布庄掌柜也是心存佩服。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家逢大难却能临危受命,担当家业已经很不容易,如今还要与他们这些佣工一起抛头露面更属难得。
心说,谁要是能娶了这位主女,也算是人生一福了啊!
与秦妙娘看了布,回到东市的布庄。
好吧,按说,西市肯定比东市繁华,客源也多上不少。
可是,奈何秦家西市的铺子抵给了王弘义,一时又在西市找不着好铺,只得搬到东市开张。
而且,秦妙娘说,秦家布庄惹了事非,一不吉利,二也不适合在当下再用,所以连布庄的店名都改了。
一进铺子,看店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东家、掌柜的,可回来了。开市挂出来的告牌,这才一会儿,就有四个账房来受聘了。都在偏厅等着呢!”
“哦?”布庄掌柜闻之一喜,现在正是急需账房之时啊!
看向秦妙娘:“主家随老夫一同去看看?”
秦妙娘略有意动,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但账房之务她一点不懂,连这布庄里的门道也要跟着钱掌柜的从零学起。自己去了不但帮不上忙,有她这个主家在,反倒会让钱掌柜放不开。
淡淡一笑,“钱伯做主便是,妙娘早间没来得及用饭,去里间填补些点心。”
钱掌柜一听,原来秦妙娘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吃东西,“那主家快些进去歇着,小老儿代劳便是。”
说着话,目送秦妙娘进到里屋,自己才抬步进了偏厅。
刚一进去,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坐的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