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瓘双目充血,浑身颤抖。
林羽堂那所谓的传承,所谓的一腔热血,冯大春和那些哨卒可能听不懂,可能只是听个热闹。但是,李瓘他是李唐宗室,李千里之子,从小兵书典籍耳濡目染,又怎会不懂?
更让李瓘无法容忍的是,冯大春!那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都与林羽堂一道献出了一腔热血?抬头做人了?!!
可这一切,让他李瓘没办法抬头做人啊!
“抬头做人!”
这四个字如千斤重锤,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着李瓘的内心。
“来人!”
沉默良久,李瓘终是坐不住了,“传令我将令,三军集结!”
“李帅!不可!!”身边的原玉门关守将刘达大惊失色。
他与李瓘相交多年,知之甚详。只观其神态,便知李瓘要干什么。
他要出兵!
急声劝慰:“女皇明旨大军退守玉门,罪营于沙州固守。”
“如今罪营擅入阳关,已经是违背旨意。李帅切不可义气用事,忤逆皇权啊!”
“忤逆皇权?”李瓘愣在那里。
刘达说的对啊,武老太太是明摆着让罪营去死。他若违抗圣意,事了必受雷霆之怒。
可是,李瓘看着刘达,“刘兄,林羽堂说的也对啊!”
“而且,他不但说的对,他还在打咱们的脸!”
李瓘瞪着眼珠子,“林老帅举的那几个例子,刘兄听不出来吗?”
“汉章帝初登帝位,立足未稳,也要派兵万里驰援耿恭。”
“万里驰援啊!章帝明明知道,他在汉都洛阳下达持援之令的时候,可能万里之外的耿恭早已被敌寇攻克,尸骨无存了。”
“可是,不管来不来得及,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得保住汉家儿郎的那一口气!”
“再说陈汤。陈汤和咱们的情形一样。可是陈汤没那么多考虑,胡儿犯我,我必诛之,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不但抗旨出兵,而且还假传圣旨,骗得兵权出战。”
“这才有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千古志气!”
“咱们呢!?”李瓘摇指阳关的方向,“咱们离阳关只有百里之途,却他妈的还要遵圣意,见死不救?”
李瓘越说越激动,拍着自己的面颊啪啪作响。
“这是在打我李瓘的脸啊!!”
“可是”刘达苦着脸,“李大哥说的都对。可是陛下的心意,咱们也不得不考虑啊!”
“况且,阳关战事未明,咱们冒然驰援,万一守之不住,让吐蕃人进来,那那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