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帐篷从陈二狗他们来到这里时,就没见有人出来过,只零星传出一两声咳嗽,也不知那个人在帐篷内发现了什么,他发出一声欢呼,随即脚步匆匆的从帐篷内出来,跑开了。
陈二狗本以为他走了,可没过多久,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像是有三四个人在往这边来,这些人很快都钻入了帐篷中。
紧跟着,一道低低的闷哼和手脚砸在厚实土面上的声音响起。
他们在做什么?陈二狗在心中问着自己,那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的,陈二狗发现身边一些难民已经被惊醒,但这些被惊醒的人,却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睁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甚至还有人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好像现在帐篷内发生的事,只是一件无足轻重,在正常不过的小事。
很快,挣扎的声音低了下去,跟随而来的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声声轻微的钝响,就像一片破布,被人逮住“噗”的一点点撕开那样,夹杂着咀嚼声响,就像是有人正在吃东西,可这荒山上能有什么吃的呢?
这声音穿破陈二狗的耳膜、神经,在到达脑髓,在这诡异静谧的夜晚,激的他头皮发麻、发颤,他甚至听到了牙齿咬在肉筋上发出的“咯吱”声,让他从头到脚每一根寒毛都在轻微的颤栗。
他悄悄爬起来上半身想要窥探,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上揽住腰身,将他紧紧禁锢住。
漆黑腥臭的黑夜中,陈二狗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眸子,有些微微吊稍眼,目光深邃,像一汪迷人的深潭,望不见底。
魏争翻了个身,他再也忍不住将人拥进了怀中,他管不了陈二狗会怎么想了,他另一只手从他颈下穿过去,按在他后脑勺上,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中。
那些声音魏争也听见了,帐篷内发生的事不言而喻,这不是一个人就能阻止的,这个地方太危险,随时都有人在生死边缘由离,他一直不敢睡的太沉,今日找不到陈二狗的那段时间让他心悸,这件事,也让他发现,自己太弱了,如果他强大一点,至少可以护怀中人安全,也不用这样任人宰割了。
魏争温暖的怀抱终于让陈二狗的心跳缓了下来,帐篷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可这一刻,躲在他怀中,陈二狗忽然有了一点刀枪不入的错觉,似乎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魏争之与他,不只是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这么简单。
他更像是在他最黑暗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唯一的支柱,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他虽然面上淡定,但有时候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魏争有一天要娶妻了,或是要离开他了,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送他离开。
魏争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沉沉睡了过去,黑暗中他微睁的眼,看见他们对面,宋守山在的地方,也有人正睁着一双明晃晃的眼睛,注视着黑暗。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就已经有人醒了过来,等在木桩下第一轮的投喂。
陈二狗的嗅觉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那股一直盘旋在空气中的恶臭,已经可以被他很好的屏蔽开。
一个个难民像是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挪动。
他们已经一天没进过食了,就连宋守山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咕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