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慈,终究没说出傅季瑛心狠凉薄,她并非废太子的母亲,却也不是傅季瑛的生母。
“听说要借此事除掉阮绛合,许将军也有份,虽然阮绛合是废太子旧臣,可废太子已死,他那个传言里的孩子更不知道在哪,对皇上并没有什么威胁,即使是燕王,也已经被软禁京城,折去羽翼……”白雪鹤的声线极低,“可是太后,皇上的兄弟里,也只剩裕王了。”
太后沉默,她当年收养母亲早逝的傅季瑛,的确没想过他会有一日当上皇帝,更没想过自己能当上太后,她不过想守着两个孩子平安长大而已。
白雪鹤说的的确有理,燕王谋逆一直没有明证,傅季瑛想要除掉阮绛合,她那个急功近利的弟弟也的确有此提议,可傅季瑛若知道此事是许凌霄所为,难保不会觉得是他们许家有意为之。
皇帝向来多心,若再牵扯到裕王……
太后沉默时,白雪鹤继续道:“太后向来韬光隐晦,却没有事情能瞒过您的眼睛。当时周靖的招认也大有疑点,周靖将妻室家小送出城外,抬着棺材入诏狱,摆明了视死如归,却将一个不为人知的妾室留在京城。”
白雪鹤据实道:“这种情况任谁都明白,他已经做好了招认的准备,并且知道自己会平安无虞,若说许将军除掉阮绛合是为了讨好皇上,可做这么多布置来讨好皇上,皇上不知道会不会领情。”
太后没有再问,心中已明白何意,直接抬头道:“那你要哀家怎么做?”
“许公子自首,臣会说是苏烟自杀,至于疯狗患病不是人为可以控制,许公子也毫不知情,就此一了百了。”白雪鹤低头,“燕王谋逆有待查问,阮绛合则是周靖为了脱罪强行招认,周靖一死,便死无对证。”
太后点头,低声道:“你容哀家想想。”
“今日我来这里,皇上的亲信必会密报。”白雪鹤抬起了头,“太后可以三思,却还是尽快。”
……
从慈宁宫出来时已是正午,白雪鹤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然浸湿,其实此事疑点甚多,包括许将军向皇上提议除掉阮绛合。
其实向皇上提议除掉阮绛合的,根本不止许将军一人,可太后年岁已高,皇上心地凉薄,就算裕王性情单纯,他也不会不防。
又过了一天一夜,傅季瑛依旧向南京孝陵前行,丝毫没有回京的意思。
太后于慈宁宫内转了三圈佛珠,最后还是将她的亲信唤入宫里,许凌霄在大理寺痛哭流涕,只说苏烟被狗咬死是件意外,自己毫不知情。
而出狱后的周靖的确留在妾室家中,夜晚河边风大,他行走不慎跌入河中,至此失去音信。
无论是真是假,案件总要有个定论,前因后果只要可以接上,个中细节又有谁会追问。
周靖一死,他的供词也被大理寺尽数推翻,一直平静的南京却送来一份圣旨,将阮绛合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