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宁二话不说,当下找来了案卷和人证。
这件案子很是蹊跷,煤矿在深入大山的兴山县,负责开采的也是当地淳朴的山民,兴山主要的经济来源,便是靠着这个煤矿,因此山民和恩施知县都格外重视。
三年前,兴山煤矿坍塌,由于位于被挖空的山腹中,又坍塌的很厉害,人们怎么挖了七八天都打不开,七八天后人早就死透了,当时的知县也说煤矿快要挖空,再出人力物力去救都不合适,于是只好决定放弃。
因为这场矿难,施恩知县引咎辞职。
矿难中死了许多人,只有一个叫柳河的山民除外。
柳河五十多岁,他正坐在陆永宁面前,显得很是拘束,但眯缝眼里却闪烁着光芒。
白雪鹤道:“有什么便说什么。”
“小的那天上工,走错了路。”柳河感觉很兴奋,仿佛就等着给别人讲这个故事,“小的没回到矿上,倒去了个从没见过的深山。”
“小的在山里找路,日头太毒,小的就一直低着头,有乌云的时候抬头,您猜怎么着,看到山上打着木桩,木桩子上顶着棺材!”柳河继续道:“我们这里有悬棺,可小的从没见过那么多,放的还顶高!”
“这矿我天天下去,架子都是亲手搭,绝不可能出事的……”
……
说来说去,柳河的观点只有一个,矿难不是天灾,是他们惹了山崖里的冤魂。
看到柳河手舞足蹈说不到点上,陆永宁连忙道:“死了人你还激动?成天见儿的瞎编,见了上头来的大人,也不说实话。”
白雪鹤也不急,他倒是觉得,柳河如果畏畏缩缩说不出话就很是可疑,此时这么兴奋,倒让人觉得确有其事。
毕竟没有人见到别人没见过的鬼怪,还能忍着不把他添油加醋讲一通。
黑蛋正凑在旁边看着,小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害怕,却又忍不住听故事,手指紧紧扣着白雪鹤袖子,白雪鹤望着他探头探脑又害怕的样子,心想这妖怪怎么还怕鬼。
“白大人,山民无知,爱说些有的没的。”柳河终于闭了嘴,陆永宁低眉道:“不然您先别问了,柳府那里备好了接风宴,您要是去的晚了,下官也……”
柳琰虽不再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但在当地也颇有威势,陆永宁只是个上任没有几年的知府,既然白雪鹤不让他去拿人,他也没办法作威作福,只能让着柳家几分。
白雪鹤想想,准备先叫不甘寂寞的柳河回去,刚合上案卷,就听到一人在外扣门,回过头去,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身穿青袍,头戴乌纱,他见到白雪鹤疑惑,出言解释道:“在下兰梓清,是施恩县令。”
白雪鹤适才反应过来,他之前见的都是知府,而真正管着施恩县的正主在这里,兰梓清生的眉清目秀,身形挺拔高挑,眉宇间看着很是正直诚恳,他看到白雪鹤翻着案卷,立刻道:“大人可是来彻查此案?”
“对。”白雪鹤看看他的神情,又看看陆永宁不自然的样子,便知道此案定是陆永宁压了下来,才这般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