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彻突然不再隐匿,现出身形:“容咎。”
他神色莫辨,心情极为复杂。他似乎从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子,从来不知道他的处境已艰难至此。
“玄徴长老。”容咎转身行礼,依旧波澜不惊。
寒彻愣了一下,突兀地问:“为何不唤我师尊?”
容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冰魄峰之后,他已经没有师尊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称号而已。玄徴长老,恭敬疏离。
他不知道别人的父母是怎样的。容倾倾口出恶言,薄奚尊视他如透明人一般,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师尊”,应该如寒彻之于霜鸾,倾心呵护,指点修行,放下`身段求药,不惜受辱……而不是寒彻之于他,听从“师兄”一面之辞,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武断地决定惩罚。
然而这些都没有必要说出口。
寒彻也察觉不妥,他顿了顿复又开口:“本君自然还是你的师尊。……也从未将你逐出师门。”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弟子令,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刻了一个“容”字。
容咎并没有接。他看着那枚弟子令,眸中一丝波动也无,良久方道:“二十几年前,玄徴长老将薄奚尊打成重伤。”
寒彻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旧事。
“薄奚尊伤重未愈便遭遇魔道血炼尊者,伤上加伤,躲入凡间,偶遇容倾倾。然后有了我。他视我为平生之耻,将我丢给你,一箭双雕,我并不意外。”
寒彻有些恍然。
“他逼你收徒以报当年之仇,你虽受辱却也得到千菘霖。这一切,于我本该毫不相干。”
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薄奚尊的耻辱在于容倾倾,逝者已矣无法计较,仅仅是将自己视若无物而已,容咎完全能够理解,生辰礼之后他已将其视作无关之人,不再理会。
但是寒彻,说白了只是一场交易,他上门求药就应当做好被折辱的准备,想得到千菘霖必然要付出代价。拜他为师,并非容咎的选择,可是最后,付出代价的却是容咎。寒彻所立的誓言并非心魔誓,收一个弟子于修行并无影响,他丢的只是一点面子。霜鸾虽不再是师尊唯一的弟子,却也因千菘霖保住性命。寒彻并没有任何立场责怪容咎,他只是在迁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