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玄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林巉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回头。等到复玄抬起头时,林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竹林中。
……
天色还未亮,几颗星子缀在天上,遥远的天际处却已显出一点朦胧的天光。
官道上一个行人也无,周遭虫鸣窸窣,林巉揣着邻家夫妇给他烙的饼,踩着稀薄的夜色出了宁安城。
他抬起手咬了一口饼,转眼却看到了手腕上微垂的袖袍,林巉皱了皱眉,将身上昨天复玄亲自给他披上的银丝滚云月袍脱了下来,随意丢到了路边,又从储物空间中任意寻了一件外袍出来穿上,看也没看地上裹满尘灰的滚云月袍,举步便向前走去。
林巉也不御剑,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良久后,他微微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执剑的右手,脸色竟显出一丝苍白来。
那可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小徒弟,自己怎么能用凌霜剑挟在他的脖子上。他手上流了那么多血,又被自己掀飞出去,也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疼不疼……
林巉叹了一口气,心口仿佛在被针扎似的连绵地疼。
他是气得狠了。
可怎么会这样呢?林巉想道。
复玄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向来最是懂事贴心,还是小小一团的时候,就知道心疼成日泡在寒泉中的自己,每次都要守在一旁。长大后,仪貌修为也无不一等一的出挑,端得是清风朗月,任谁都要称一句“凌霜峰首徒后生可畏”。
可如今,自己温雅如玉的小徒弟怎么会成了那一身邪气的休徵君?
他费心筹谋,想要将复玄妥当地送回煞狼族,却没想到这崽子暗中已经将煞狼族太长老顾长风都收入麾下了,不仅早已收拢了大半个煞狼族,还反过来戴了个铁面具来戏弄羞辱自己。
为什么?林巉始终不得其解。他自问并无苛待复玄,反而事事关切。可为什么自家小徒弟事事都瞒着自己,还这么……讨厌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思绪纷杂间,不知道闷头走到了哪个荒郊野岭的林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土坡。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土坡,竟有些愣神。他记得当年他把还是一只奶崽子的复玄从狼窝里抱出来时,也是在这样一个荒郊小土坡。
他手中拿着凌霜剑,往地面上戳了戳,土坡上的泥土有些干燥,不一会儿便被他刨出一个小小的坑来。俄尔,他回过神来,看着地面上的那个小坑。怎么了?还想着从里面又刨出一只狼崽子来吗?他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却苦得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