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这才正眼看着她。
宁也说:“您现在,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交出我的妈妈,另外一条,那么就答应我所有的要求,否则,整个傅家都会分崩离析。”
傅老爷子铁青着脸。
他说:“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
宁也说:“我爸爸,并不是傅家的血脉,不是吗?”
傅老爷子目光徒然凌厉起来,他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宁也说:“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您再仔细想一想,如果一旦这件事,被爆出去,傅家会怎么样,奶奶能承受得住吗?您辛辛苦苦栽培的傅稷,以及我的爸爸,他们还能心无芥蒂的,为傅家卖命吗?我的小叔。”
宁也说到傅蕴庭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忍过了那顿艰涩的感觉,才继续开口,宁也说:“而一旦我出事,他还会回来继承傅氏吗?到时候您辛苦半辈子的心血,全都会落在旁人手里。您就是害怕这些,所以这些年,才迟迟不肯彻底的放权吧?”
宁也的字字句句,全戳在了傅敬业的心口上。
“你这个孽子!”傅老爷子这会儿是真的气到整个人都有些气血翻涌,下意识的又要扬起手,想要一巴掌扇死她。
宁也害怕的往后退了一下。
她手心一片潮湿,但是她就是坐在那里。
宁也说:“而且,我也不怕告诉您,在我来傅家之前,我就已经将所有事情托付给了别人,一旦我出事,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爸爸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包括奶奶,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我收到我妈妈冷冰冰的尸体,还是傅家的人先收到奶奶冷冰冰的尸体,所以,如果您交不出来我妈妈,那么您可要把我给护好了!”
傅老爷子额头的青筋根根毕现。
过了半响,他说:“是蕴庭告诉你这件事。”
宁也心口扯得疼了一下,但是很快,她便说:“是您自己。”
傅老爷子看着她,瞳孔骤缩。
宁也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傅蕴庭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傅敬业,她也在赌。
不过看来,她是赌赢了。
宁也并不打算再同他说,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哪怕说着这些话,依旧显得文静,宁也说:“您好好想想。”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