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真的想要他死?
他是老李啊。
是你睡过胸口的李藏风啊!
神志突如其来地回归,理智战胜了老七的本能。
我脚下一个扭曲,腕上一个发力,硬生生地让原本必中的匕首偏离了原位。
然后我脚下一扭,以胸膛迎接这把刀尖,我看见李藏风的眼神从凛冽变成了惊恐。
刀作为武器,比匕首要重,比匕首要宽,而我胸口的受力面积也比他脖子的受力面积要大。
质量决定惯性,面积决定概率。
我含笑迎上他的刀尖,李藏风就算想挪开刀,他也不可能。
可惜还是低估了李藏风。
他居然能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扭转了刀势,他这一扭,角度和速度都不可思议,几乎把自己的手腕都折了,于是这一刀插进了我的胸侧,没有进入心脏。
但你?不要以为没插心脏就是好事儿了,对我来说这更坏。
因为死不掉,得痛很久。
一开始是钝而刺的痛,而后是像什么东西在胸膛里反复拉锯、烧烤,一滩结实的肉仿佛已经要融化了,拱卫着脏器的骨头也似乎一节节崩裂,肉在骨架下崩坏,骨架在上头崩塌。
那我能怎样呢?
我眼前一黑,身上一冷,我非常配合地倒下去,结果在触地前的一刻被他接住。我耳朵边轰轰隆隆的响,睁开眼的时候天和地仿佛是倒着的,等情景正回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就只有李藏风,无边无际的李藏风。
因为太近,他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他的呼吸仿佛就成了我的呼吸。
可我的耳朵旁边是连续不断的嗡嗡响,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得到他的脸。
这人的脖子像有一条青筋在跳,脖子以上的表情在愤怒中接近扭曲,他的目光更是火焰般灼热,像一吨的岩浆全部喷出,倒在了我这没力支撑的身上。
他好像快要气疯了。
过了好几秒,又好似是好几年,我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些什么。
我还听清了他的感情。
李藏风向来是克制的,谨慎的。
但如今他是这两个词的反义词。
他的声音充斥着激情愤怒,语言是排山倒海般的宣泄,一个字一个字在舌尖跳动成火,吐出的气息烫的惊人,全然不像那个压抑惯了的冰块人。
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这短短一刻溃不成军。
“为什么要留手!”
“你已经决定下杀手了,你离着杀我那么近!为何不直接刺下去!?”
我趁着这个机会打量了一下他的脸。他不解又恼恨地瞪我,那我就看看他,然后用我的指尖在我的胸口蘸了蘸血,恶趣味地摸上去,停到了他那纯粹是摆设性的鼻子上。
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本以为李藏风会躲开我的指尖,可他没有。
他那样固执而又愤怒地看着我,却不舍得躲开这一根指头。
于是我在他的鼻子上,左碰一道,右划一道。用我自己的血,在他那漂亮的鼻尖画了个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