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李藏风这一手正骨以后,我是酝酿了十吨的怒气,从他给我的手腕正骨的一刹那起,我就想给李藏风正个容。
简单来说,我想一拳分开他的鼻孔与鼻梁,让他体会一下没有鼻炎的烦恼。
可是拧过那两个点之后,我就觉得我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应该是一种好的升华,毕竟我转过头后笑得无声无息,乐的飞天飞地,唯一的负作用就是面肌笑得抽抽了,我的嘴好半天都撇不下来。
这个事情说明什么呢?
说明愤怒这种情绪,是可以管理的,不要把它视作洪水猛兽,要用安全合理的方式去发泄它。
比如作弄那两个点,这种发泄的方式就很健康、很文明。
这两个点要是在别人身上,我这就叫耍流氓,一点儿也不文明,拖了精神建设的后腿。
但这两个点不幸地生长在李藏风这张平面上。
那我认为适当的作弄和挑衅,就是很恰当的。
毕竟李藏风喜欢拿他那些大道理刺我。
他每次刺我,都会让我觉得胸口钝痛,心里那些湮灭了的情绪一点一滴反复穿刺,我不想记起来的东西都被逼着记起来。
那我让他的胸口痛一痛,我认为也是很适当的。
不过作弄完以后,我忽然又想起了一点。
七哥生前是个体面人,那他死前也应该保持一定的体面。
方即云,放飞需适度,逼格偶尔也得领先一下智商,你不能太丢他的面儿啊。
好吧,我不作弄李藏风了。
我转过头,我看见李藏风低头盯着他自己的胸口,就好像那儿忽然之间开出了两朵花似的。
他胸口的情况要是具体描述,在晋江是可以进小黑屋的。
我只能咳嗽一声道:“方才……是我过于急躁了。”
这个话就透着一种很熟悉的欠揍感,似乎某人刚才说过。
李藏风这时就慢慢抬起头来,我感觉他的五官似乎是有一点点错位。
我就不说他现在的表情了,你想象一下就懂。
我揉了揉胸口,暗示一下自己的伤口更严重,又咳嗽了几声,凸显虚弱无助的状态,最后看李藏风还没有反应,我只好慢慢地,以正色严谨的姿态,可怜兮兮地坐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
许是我的姿态起到了一定的暗示,李藏风有反应了。
他大概是终于从平面状态恢复成了立体状态,他消化了一下刚刚的惊天霹雳,瞪了我大概有三十秒钟那么久。
瞪人这个反应就很正常,非常地李藏风,我放心了。
然后他忽然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积极回答说:“好多了,你呢?”
李藏风淡淡道:“我很好。”
不管他好不好,他接下来没再气我了。
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气我的份儿已经很够了,他得攒点行为,改天再把我气得全身通透。
李藏风说最多等我一炷香的时间,那时伤口的血怎么也该止住。接下来他给了我点干粮,让我靠着树吃,吃完以后他还给我披了他外袍,用他的手帕给我擦了脸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