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微风如此清甜,它甚至比我说故事之前还要更甜几分,仿佛这花儿的香和草儿的味儿在一瞬间都醒觉了,香味的分子就就疯疯狂狂地往我的鼻子里钻了。
可我闻着的不止是香。
还有老八背后的伤口。
苏未白身上的血味儿。
是李藏风插在我胸口的刀溅出的血。
是悬崖下腐土败草扑在我身上的臭。
我以为我都已经忘记了。
原来一件件一桩桩,都在我心底打着绕呢。
每个细节我都记得这么清楚,从未有一刻敢忘。
梁挽很认真地看着我,他脸上除了认真我暂时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但我的头像被打了一记闷棍似的幻下来,思维钝钝地懒着。倒是我的感官还在,我感觉到他的手挽住了我的手,可能是因为我的手太凉,显得他的手心过于烫,这温度不像是人与人之间的,更像是生与死之间的。
“你的真朋友和假朋友,真的都睡着了?”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梁挽目光沉重道:“因为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他们的结局。”
我抬起头,我瞧那天空一尘未变,我看那碧蓝的依旧蓝得通透,我发现那洁白的仍是白中无瑕,与老八和苏未白死去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他们不是睡着。”
“他们全都死了。”
两句话轻飘飘落了地,像是心口一道伤被挑开。
那些情绪本是哀凉成灰,如今死灰复燃,一刻间轰轰烈烈地涌上,淹了我眼前一切颜色,世上从此只剩黑白,血肉脉管唯有热火,有些东西在我心底炸了一番又一番后,平静到几乎消失不见。
时隔一月有余,我终于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说完了,炸好了,倒像是把腐肉都挑干净了,淤血流完了,心里的东西有了解脱,没有畅快很多,但是畅快了一点,这结果也算可以。
梁挽:“你都说完了?”
我抬头看他:“我说完了,你也明白了。”
梁挽叹了口气:“从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觉得奇怪,从我看见罗神医的信时,我就已经确信,你心里的结太深太乱,你堵着一口气,只是想要去拼命。”
“一个人的性命总是最重要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深思熟虑,都不该随意舍弃。”
“可你的拼命不是因为被迫,不是经过慎重考虑,你只是想把这口堵着的气给压下去。”
我笑了笑,指正道:“深思还是有一些的,但我的确想把这口气给压下去。”
梁挽道:“我本来是想慢慢弄明白你。但上次你和我谈过以后,你在房中头痛欲裂,那时我就觉得不能再等下去。”
我道:“你怕我把自己给疼死,所以急急忙忙地引导?”
梁挽:“我不是个擅长引导的人,我只能给你开个粗浅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