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后,我对梁挽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良言,我受教了。”
梁挽见我如此正式,连忙把我扶起,我一抬头就冲他傻笑憨笑,我把这辈子攒下的傻都用在这一刻,他见我如此,脸上的肃然退了大半,又成了那副老母亲的慈爱模样,摸了摸我的脑袋,没忍住,又狠狠摸了一把,却忽的脸色一变。
“你脑袋上怎么有个疙瘩?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吗?”
我笑容微僵,他是摸到七哥脑袋上那个伤疤了,这是刺杀尹教主之后留下的。
这伤口带毒,所以好了以后就多了一个微微凸起的疙瘩,平时藏在茂密的头发里是看不出的,但仔细摸可以摸出来。也不知道这与我的头痛症有没有关联。
我不愿对他撒谎,所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李藏风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待如何解决?”
梁挽淡笑道:“他若起疑,也只是因为怕我妨碍了你,放心吧,我有法子解决。”
与他说完话,干完活,已是接近傍晚黄昏,是时候去见李藏风了。
上次是在石桥下偶然遇见,如今我和他约在三条街外文若寺的一处凉亭,亭名为“心和静风亭”。
这名字其实有点搞笑。
风怎会静?静了的还能称作是风么?
只要人在、心在,人心中的风就不会静下去。
如何才能叫心和?怎样才能把这风给凝在原地?
只怕是要下一番心思,要袒露真诚,也得善用技巧,要清白无辜,也得有进退得宜的余地。
话不能说全,说全了那不是话。
话不能说少,说少了那只是骗。
于是我走到了亭前,我看见了那道身影立在亭中,背对着我,日暮夕阳一寸寸斜下,红光似火一样附着在他的衣衫上,松柏般的线条尽显无疑,身上染了血色,却不显半分凄凉,只是一生骄傲都在这脊背间的方寸之地。
他的背不会弯,他的人不会先过来。
他在白日里屈尊求住,黄昏时却揣着矜持等我,意思是让我先过去。
我笑了笑,我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淡淡道:“你来了。”
我点头:“是,我来了。”
他终于转过了头,这一次没有梁挽在看,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熟悉的冷与熟悉的淡,这种淡淡系装逼风格,果然是很适合他的。
“你能一个人来见我,说明你已经知道我的用意。”
我点头道:“你是希望我离开那个面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