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盘踞着各种善念恶念,可还有些念头非善非恶,只是单纯的冲动。这冲动仿佛野兽,你平日里把它关在笼中,有一日它破牢而出,其余的念头就会被它一口吞了,这时你的脑中除了这冲动就再没别的。”
我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我若是把它放出来,我就能驯服这野兽?它可以和其它的念头并存?”
阿渡道:“有些人是驯服它,也有些人是被它驯服。依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会沉溺于杀意的人。”
我道:“你说得很玄,也很详细,让我忍不住想问你一个问题。”
阿渡:“什么问题?”
我问他:“你不过才见我打斗过两次,却悟出了这么多条条框框。这是不是你自己经历过的事?”
阿渡笑了笑,我又问:“刚刚那种状态我是有,你是不是也有?”
这个问题似乎就问到了核心,阿渡倒是想了一会儿,才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是随心所欲,想睡的时候就睡,想被睡的时候就被睡,杀人也是如此。”
我问他:“因为你接受了自己身上的一切?”
阿渡笑道:“好的坏的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去讨好别人?”
我皱了皱眉:“可杀人不同于吃喝拉撒,人毕竟不是韭菜,脑袋割了可不会再长出来。”
阿渡笑道:“可是你不着手去练习,你要怎么提高自己?”
我道:“你是希望我主动去杀恶?”
阿渡笑道:“你觉得我们在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找恶人杀?”
我沉默了。
因为我猜出这个烂仔在暗示什么了。
他还是希望能和我在互杀中提高彼此。他在这过程中能解了痛,我在这过程中能练习技巧,他这是做我思想工作呢。
阿渡道:“你遇到的很多人都善于杀人,精于杀人,他们杀死的人也不都是恶人。比如李藏风那样,其实只要双方同意,彼此对生死有个心理准备,互相杀一杀又何妨?”
……你想我也变成决斗佬!?
阿渡笑道:“我看你对李藏风也没计较什么。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斤斤计较?”
我脸色一沉道:“他与我本就不同,我能包容他,不代表我得学他。
阿渡道:“你们这么不同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我反问:“不同就不能成为朋友了?难不成你找个朋友还得照镜子找,非得一模一样的性子才行?”
阿渡这就没话说了,只是从挠脑袋改成了挠脖子。
我觉得他这个人的脑回路清奇程度不亚于李藏风,刚刚打起来的时候他一开始是运用了多番戳刺,这个其实是手下留情,毕竟剑锋上涂抹了蜡状物。
可我一旦杀性大发,全力施为,他便不再留手,直接一招从戳刺改成了绕脖切割,这个就是实打实的杀招了。
所以在最后那一刻,他是真心实意和我互杀的。
可你说他是心怀恶意么?
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