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卸下一身防备,仿佛白日里剃毛的杀意已离他而去,如今的他是毛们的好朋友。

我忍不住回头眯眼看他:“现在做什么?”

李藏风道:“做该做的事。”

这是常见的古龙风废话,我又问:“你想先推拿何处?”

李藏风答:“你希望我先推拿何处?”

我想了想,道:“腰上吧。”

和他打架我总得担心自己的肾,我的腰是多次扭曲多次反转,都快拧成一条麻花辫儿了,他要再不按按我这骨头真得废了。

李藏风倒是显得很客气。

他搬了把交椅到床边,坐好了,把袖子一抬,绑了个结,漂亮的手腕子就正大光明地露出来,五根手指如有灵性,一落下,就找到了腰上最酸最老的肌肉。

然后他就开始了推拿。

你也可以把这个推拿换算成按摩。

我先是一声怪笑,然后这笑声进一步变了音调,酸和涩酝酿其中,痛和爽一并发作,如同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大鹅,我自己都听得不好意思了,这声哪儿是七哥这等人物能发的?这硬件咋被我折腾成软件了?

我把头直往床上埋,我真渴望这个床忽然多出一个黑洞,把我的脑袋吸进去最好。

可惜没有。

只有李藏风的阴影打在我的头上,只有烛光在一旁噼啪小响如灯爆。

于是我偷眼去看李藏风,只见他模样正经,手上正经,唯有面部线条比平日更舒展,肢体动作较寻常更惬意,卸了刀于床头,他的防备也跟着没,听到我叫声时我是臊,他倒不臊,只一点点变化在眉间晕开,像燕子翘起尖而细的尾羽。

他的手像把锄头,一下就锄上了农民老伯七的地,这边松松土,那边挖挖洞,尤其是他的大拇指,像把大锤似的重重砸在我的某些穴位上,以至于我常常产生一种他是想要揍我的怀疑。

后来这怀疑就被打消了。

因为我确定他就是想揍我。

只是他换了种方式去揍我。

这显示出他是一个表面豁达,实则狡诈的坏胚子。

有些穴道呢,位置不好,藏在腰背上,像两道山峰间一道道小沟沟。

一般睡硬床睡惯了的人,忽然睡起暖床来,这些穴道就不得劲,它们像被一根小针被扎进去足足三分,沉沉的酸,隐隐得痛。而且这里头的精肉不多,直通股骨。我拧少了就哼哼,拧重了就哇哇,拧得不轻不重才能喵喵叫。

李藏风这个坏胚子,就针对这些个穴道进行了多方面的打击,他一开始如老汉开着拖拉机,狂奔飞滚而过,后来听得我是哇哇叫,他晓得不对了,开始如资深工人钻油井,那我就开始哼哼了,这听着也不对啊,他就用大拇指和食指一起上,两指如两把圣剑刺天柱,那我就终于开始瞄瞄叫了,这个就是正常的爽了。

喵喵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奇怪了,转头去看李藏风。

“你何时变得这样会推拿了?”

如果我们倒带回头的话,李藏风在悬崖的表现无愧于他医学白痴的名号。

一个个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掰骨折的呆逼,什么时候知道下手要有轻重了?

李藏风沉默片刻,答道:“上次在天魔崖旁,你嫌我下手过于粗暴。”

我疑道:“所以你就去跟人学了推拿?”